走四方

我请的第一个博士后马上要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帮这两口子找房子，找住的地方。在国外生活，找房子，搬家，再找再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十几年来，行走江湖，对家的感觉我竟渐渐地变得有些恍惚。通常一个地方，只要我住上个个八月，下班回来的路上，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然而一旦搬走，即使再回去，曾经那么熟悉的地方，会变得很陌生。

前几天，我开着车四处看房子，恰巧来到我来澳洲第一个住的的地方。当时的房子是大老板的博士生帮我租的，一室一厅，厕所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说是车库改装的，但也很满足了，毕竟是独立的，不用一帮人一起share资源，08年时的房租是230刀/周。因为刚从美国飞过来，倒时差很难受，上午迷迷糊糊起来，已是十一二点了，老婆和我就听到外边有声音在喊，又像是在唱：“走啊，走啊，走啊。。。。。。”声音略带颓废和忧郁，这让我心里一惊！推门一看，发现是一只鸟，一只白色的鸟，一只像鹦鹉一样白色的鸟。我怔怔地看着它，它也同样注视着我。我说，我实在太累了，我真的不想再走了，我已经厌倦了漂泊。。。。。。

07 年，我去美国做博士后。第一个房子也是当时老板的博士生给找的。为了省钱老婆和我要和一对美国小夫妻合租。其实这样一个三室一厅的公寓(apartment)是这两个小老美先从中介那里lease下来的，然后再租出其中一个屋子，他们这种通常叫二房东。这两个小老美其实是马里兰大学的两个博士生，一个学地理，一个学数学，说他们是夫妻，其实也未必真的结婚了，准确地叫partners更合适。和他们合租开始也算融洽，两个小孩很开朗，也很健谈，跟他们聊聊天，也能提高英语。但时间长了，我们发现有一个问题，两个小老美基本不怎么做饭，所以厨房连抽油烟机也没有。而我们为了省钱，基本是一天要开两次火，早晨一次，晚上一次，中午饭带到办公室。刚开始，我们做饭他们也不太介意，有时品尝一口我们的中餐，也很兴奋，连声说好吃。可时间一长，发现我们这么天天做饭，实在是很浪费水电，而且因为没有抽烟机，屋子里的中餐味越来越浓。后来他们提出要增加我们的房租，并限制我们做饭的次数。按理说他们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但当时，我们实在是没多少钱，更主要的是没什么经验，心想着房子还不有的是，此处不留爷，更有留爷处。可一旦我们同意了要搬出去，就后悔了。

为什么后悔呢？因为当时没有车，想找一个合适的房子并不是想的那么容易。首先，因为没车，住的地方一定要离地铁站要近。另外，在美国，一个城市，不同的区，治安程度差别很大。稍微便宜的地方，左邻右舍可能都是黑人兄弟，偶然被打劫一下，太正常了。治安比较好的区，房租当然要贵不少。最最要命的是，我们来美国时间很短，别说绿卡，就连信用记录都没有。美国连租房子都有查你的信用记录，没有信用记录，如果再没人给你担保，想lease一个独立的房子，免谈！你说，这是人呆的地方不？后来还是在老板的担保，和朋友的帮助下我们总算租下一个独立的小studio，就是卧室，厅，厨房，厕所都在一起的小公寓。可当我们满心欢喜地搬进去的时候，就傻眼了！美国这种公寓里面除了一个冰箱以外，光秃秃地啥也没有！就这样，老婆和我睡地板，睡了有一个月，实在是难受。我们必须得搞一个床！可床倒是能买到，可怎么运回来呀？天无绝人之路，一个朋友告诉我，不用买，从路边捡一个用就行了。什么？从垃圾堆捡一个？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啊？好歹我也是博士毕业，来美国不是来捡垃圾的！朋友一笑，说，捡垃圾没什么丢人的，很多刚来美国的都捡过。而且不光中国人捡，很多美国人也捡。

无论朋友如何解释，我从内心里还是接受不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啊！大丈夫能屈能伸，捡就捡吧，又不是偷，再说谁认识我是谁呀？其实我们住的这栋公寓楼很大，经常有人搬进搬出。通常搬走的人，都要把屋子收拾得跟住进来一样，否则要罚钱。所以，很多带不走的像沙发啊，床啊，电视什么都都堆在路边的垃圾堆。一个周末，老婆和我发现有一张几乎八成新的床放在路边足有半天了，也没人拉走。当时，我就跟老婆说，我们再等半个小时，如果再没人来，我们就搬到咱们的屋里去。一阵焦急而耐心的等待以后，老婆和我若无其事地开始将那张大床艰难地往家里搬。说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就跟做贼似的，胆战心惊，就怕一个人走过来，大喊一声，不要动，这是我的床！然后，我们两个吓得呆若木鸡!正当我们就要到公寓大门口，要上电梯的时候，背后突然走过来一个彪形大汉，我后脖梗一阵冒凉风，心说，这下彻底完了！这个彪形大汉一个健步冲到我跟前，我眼前一黑！大汉说:May I help you!

后来，用同样的办法，我们又捡了一个沙发，一个很欧式的吊灯，一个吃饭的桌子，一台彩色电视机，08年的北京奥运会就是用这台大电视看的，实在是过瘾！一年半后，当我们要离开美国的时候，老婆摸着这些捡来的宝贝，依依不舍，百感交集！临走，我们把捡来的这些朋友，又放回到当初我们捡它们的地方，并在它们的身上留了一个纸条：感谢你们陪伴我们在美国一年多的时光，希望你们很快找到一个新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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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四方
演唱：韩磊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
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
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
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
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
一路走一路望一路黄昏依然
一个人走在荒野上
默默地向远方
不知道走到哪里
有我的梦想
一路摇一路唱一路茫茫山岗
许多人走过这地方
止不住回头望
梦想刻在远方
一路走一路望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