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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媒体上的文章说,真正的孤独带给人的是深度的伤害。那里举了一个极端的例子,把一只灵长类动物长期隔绝起来,不让它与本物种的同类有任何接触,最后的结果是这只动物根本无法与同类有任何交流,甚至丧失了自己生活的能力。一个人如果长期被隔绝起来,不与任何他人有任何接触和交流,语言功能就会退化,而思维也会变得迟钝。当年日本侵华,抓了许多劳工到日本,有一个叫刘连仁的逃了出来,但只能在深山老林里独自生活。直到1957年,抗日战争胜利后的第十二年,他才被人发现,后来回到祖国。他在刚与外界人们接触的时候,语速迟缓,发音含混不清,与他人交流存在一定的障碍。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语言与思维功能才逐渐恢复过来。
过去,有件事不太理解。一些在监狱里被关押的人犯,如果在服刑期间犯了错,还要把他单独关进小号。我心想,他已经在监狱里了,再单独关小号,这算是惩罚吗?这种惩罚有什么意义吗?现在看来,一般的服刑还是能和其他服刑者接触交流的,这个小社会还是存在的,任何一个个人都需要这种小社会的环境。如果单独关进小号,就连这样一点社会环境也被剥夺了,这恐怕的确是一个比较严重的惩罚。这种精神上的折磨对人的损害也是相当严重的。这就是一种强制的孤独。
从另一方面来看,人们要想做成一件事情,总要耐得住寂寞。这里的寂寞其实也包含了一定程度的孤独。当然,这不是前面说的那种极端的例子,但毕竟也是一种孤独。这就是说,人们必须自己强制自己不与外界有更多的无谓的交往与接触,不能为外界的各种诱惑所牵制,心无旁骛,才有可能把一件事情做成。这种自己对自己实行的孤独,既有强制的因素,更有自觉的主动。
这样一种主动,会有不同的动力。有的就是出于兴趣,很单纯的兴趣。喜欢做一件事,喜欢得不得了,对其他干扰完全没有兴趣,甚至十分讨厌。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是有的,但似乎也不完全。还有一些人是因为有种外在的动力。如武侠小说中,为了报家中亲中被杀害的深仇大恨,隐身山林,苦练功夫,一练就是十多年。只是这种事只是在武侠小说中见过,现实世界似乎不太可能有这样的事情。问题是,谁供你吃喝呀。虽然书里都有一两个武艺高超的师傅,似乎能解决他们自身嚼果的问题。可是师傅的进项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有房有地,那不可能在深山老林。一贫如洗,也养活不了自己跟徒弟,所以这种事在现实中基本不可能存在。再有一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或者为了心爱的女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构成动力。只是这样的动力到底能坚持多久,似乎也不太好说。外在的利益作为人们行为的驱动力,是有一定可能的,但是如果要持久,发展到后来是一定会发生变化的,而变化的结果一定还会是这个人对于做这个事情的兴趣。
其实真正想要做事的人,对于寂寞用不着耐。耐这个行为就还是有更多的强制。因为耐不住,所以一定要耐。而耐来耐去,最后还能不能耐得住,也就不好说了。对于那些为了做自己有兴趣的事,宁可六亲不认,房顶开门,谁也别来,我也不去,就一门心思做自己的事。对于这样的人,其实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寂寞。他觉得这样挺好,他很享受这样的环境,哪来的需要对寂寞的耐呢?
寂寞是不是一定就意味着孤独?这也要分析。一个人感觉孤独,他就会产生一种负面的情绪,他会害怕孤独,恐惧孤独。有的人很寂寞,是不得已的,这样的人也会从寂寞中感受到孤独。而那种一心做事,根本不太热衷于过多接触外界的人,可能别人看他是孤独的、寂寞的,但他自己未必也有这样的感觉。他感觉得更多的是一种安宁,是一种沉静,是一种享受。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样的人一定会拒绝与外界与他人的接触。必要的时候,这样的接触对于他要做的事是有益的。他需要与外界交流,与他人探讨,对于这些,他不会拒绝。但是这样的人对于名利肯定是淡泊的,因为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既占时间,又对他喜欢做的事情没有意义。他不可能有多大的兴趣。至于说他这就是有高尚的情操,他自己未必喜欢这样的评价。他只是觉得他只愿意做自己喜欢的事,对于别人追逐的东西,他不想追,而且他自己没时间琢磨别人,没心思去评价别人这样的做法是对是错。
有些人,在做事开始之初,多少可能还是有点浮躁的。只要他沉下心来,让自己一点点钻进去,那么他的浮躁也会渐渐散去。他也不觉得这个寂寞需要自己去耐。那已经是一种自如的状态,自觉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里,他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痛苦,一切孤独寂寞对他来说都是淡然的。如果真是只靠自己去忍耐,是一种对痛苦的强制压制,那么这个耐,耐到后来可能就再也耐不住了。有那么多人,在发表论文上,在科研成果上,热衷于剽窃造假,可见他们的心里得有多少浮躁,他们对所谓寂寞的忍耐是多么痛苦难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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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19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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