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地震之夜噩耗频传

 

半夜，周有牌感觉到了房子的震动。不过，他在湾区住了二十年，对地震已经见多不怪了。

第一次碰到地震，是刚来美国不久的一天傍晚，和金古在二楼公寓的厨房里说笑话，说着说着房子就震了一下。是地震！周有牌说，拖着金古就朝外跑。嘀嘀嘟嘟地跑下楼梯，再急急忙忙地跑出到楼下外边，两个人惶恐地东张西望着，只见四周静静悄悄，天上繁星斗斗，停留了半天，却没见别的任何人跑出来。抬头看看自己住的这栋四层公寓楼，也没有丝毫动静。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是不是地震，又跑上楼回到家里。那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方便的互联网可以及时地查看消息，那时的周有牌连电视都没有，所以，两个人直到第二天才证实了：昨天晚上的确发生了地震。

周有牌另一次的地震感觉，是在高速公路上，车开着开着就不正常了，一直颤抖。以为车胎破了，下来看看，没破啊！有另外几个人的车也跟着停下来了，后来听见有人说：“是地震！”，才明白刚才不是自己的汽车在发抖，原来是高速公路在发抖。

地震说来就来，没什么了不起的。

今天白天从纽约传来的消息，对周有牌来说，绝不亚于大地震。金古因为此事立即就去飞机场等到机票飞到纽约去了，她去解决横空飞来的人祸，留下周有牌一个人感受地震天灾。

消息是从纽约警察局来的。

一星期之前，金富、孙招弟、金雪梅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去纽约玩。周有牌把他们送到飞机场，问他们哪天回来？他好准备再到机场来接他们。雪梅说可能是三天到一星期吧，没关系的呵，到时候我再给舅舅您打电话。电话倒一直没来过，可没想到一星期后从警察局传来了天大的噩耗：孙招弟因为影响执法被警察电棍打死；金雪梅据说是畏罪潜逃目前不知去向；只有金富因态度较好而重罪轻判，但将被遣送回中国。因为金古和周有牌是金富一家来美国的担保人，因此，纽约警察局通知他们去处理此事。周有牌这几天正忙于一个房屋装修的活，不好半途而废。金古因为是自己弟弟家的事情，并且也怕周有牌因为英语不够灵光而应付不了，所以最后，只好自己一人飞过去了。

晚上，金古从纽约来了电话，告诉更多情况。今天金古刚一到纽约，就与警方联系，想要约好和金富见面，但一直都还没有联系上。于是，她又急忙去找了一个做律师的华人朋友高律，了解到了一些孙招弟那天被警察打死之事。

高律师说，孙招弟和金富最初被警察抓去的详细原因她还没有搞清楚。但看起来，多半是由于中西文化认知的差距而造成的，因为他们的罪名是：无照非法行医，无照用药治病，拒捕和扰乱治安……这一类的。根据她在纽约做律师十多年的经验，这种情况在华人中时有发生。中美的国情不同，习惯不同，文化不同。比如说吧：在中国，路上碰到有人生病了，你会尽你所能来抢救他，而在美国，如果你没有医生的执照的话，这种‘抢救’方式就会被警察叫做‘非法行医’；在中国，警察马路上拦住你时，你可以和警察解释、商量、讨论，而在美国，你最好别开口，因为有时候某一句话说得不合适，警察就可以利用妨碍公务罪来逮捕你！中国人希望警察能做到‘为人民服务’，在美国，很少有人会期待警察是和蔼可亲的。

不谙英语的金富和孙招弟同样不懂美国法律，据说当警察强行绑住他们后,他们还奋起抗争，这样搞不好的确要陪上一条命。那天晚上，警方把金富夫妇当成是杀死电梯中老人的嫌疑人管了起来，还拒绝了他们俩要找女儿来的请求。后来，金富和孙招弟被拘留后的第五天，也就是前天吧，他们才在拘留所偶然看见了女儿金雪梅，并且是在金雪梅也被拘留，带着手铐被提审的情况下。

至于金雪梅为什么也被拘留的原因，以及现在是不是真的畏罪潜逃了？高律都不很清楚。但听说她的情况很复杂，警方对此高度保密，说是暂时无可奉告，因为涉及到国家安全的问题。

高律对金古说：

“不管怎么样，本来，纽约警方已经基本查清金富和孙招弟并不是杀死电梯中老人的凶手啦！你知道吗？大慨从半个月之前开始，纽约大都会一带地区，就传说有一个忽隐忽现的隐身人，到处捉狭捣乱，我也听到过很多有关这个‘怪物’的有趣的谣传。而根据纽约警方最后的调查结果，金富和孙招弟星期一晚上在电梯上碰到的那个快死或是已经死了的老头，还加上当时在那个旅馆发生的一系列怪异之事，都应该是与这个‘隐身人’有关系的。不过，即使金富和孙招弟不是杀人嫌犯，警方也仍然可以以多项罪名来起诉他们，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无照非法行医，无照用药治病，拒捕和扰乱治安……等等。因此，警方还没有立即释放他们的意图，但是，如果你早点来找我，或者是找一个好一点的华人律师，这些罪名不会是大问题。唉，谁会想到呢，这个可怜的孙招弟，因为太不了解美国的法律而酿成了大祸，在“护女心切”的本能驱使下干出傻事，造成悲剧……”

那天，孙招弟由一个高大魁梧的黑人女警察随同着去上厕所，出来时正好偶然看见女儿雪梅也被带上了手铐。当时孙招弟的反应异常激烈，不顾看守警察的阻止，奔跑过去对着雪梅边上的警察大骂，女警跑过去企图制服她，她却呼天喊地的大声咆哮，两个警察要想将这个疯狂的女人捆住，她却用四肢和牙齿作武器，与警察厮打起来，据说是那个女警被咬得忍无可忍，举起了靠在旁边的电棍，给了孙招弟狠狠一棍才将她制服住。

没想到孙招弟这么不堪一击，当她被抬到手术台上时，已经不能言语，生命垂危，临死前金富和雪梅被警察带着去见了她最后一面。两个半小时之后，在屋仑医院的急诊部里，孙招弟被医生正式宣布死亡。

听了弟妹的悲惨结局，金古止不住眼中的泪水，问高律师：

“在这整个过程中，警察难道就没有错误吗？我们不能起诉他们吗？”

“也许可以考虑控告警方滥用职权，但凭我的经验和直觉，打赢官司的机会不大。美国警察在执行任务时总是有理的，他们可以说，打人是为了自卫……”

“唉，才来美国不到一个月，人就没了！高高兴兴地来纽约观光，没有人会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如今丈夫失去妻子，雪梅失去母亲，我也失去了亲人，我弟弟和侄女的事也还得麻烦你啊。”

“没问题，雪梅的案件，我会想办法去慢慢打听……”

金古在电话中对周有牌说，看来这次她在纽约可能要呆上好几天了，她准备直接让弟弟从纽约飞回中国去，另外，她还得处理弟妹的后事，打听雪梅的下落，办妥这一切，恐怕要拖到独立节之后才能回加州啦。

…………

到此为止，对这件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周有牌就只知道这些，但心中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头，想不通那天在纽约他们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发生了什么？特别是雪梅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会和国家安全扯上关系呢？还有，雪梅畏罪潜逃？她在纽约举目无亲，能逃到哪儿去呢？另外，郑大龙不就好象是在纽约吗？如果有事，金雪梅一定会去找他的，为什么从他那儿也没有任何消息传过来呢？不过，话说回来，是不是雪梅已经逃到他那儿去躲起来了，郑大龙不敢对外声张，所以也就没有给我们消息？这点倒是很有可能的哦。这样一想，周有牌原来对雪梅的担心就放下了一些。

纽约大都会一带地区，曾经有一个忽隐忽现的隐身人到处捉狭捣乱？这个传说倒是挺有趣的！也不知道和这儿南湾近几天以来传说的‘隐身大侠’有没有关系啊？周有牌一边想着‘隐身大侠’的趣事，一边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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