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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善君之间算是忘年之交,因为我比他年长16岁。在善君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名单正式公布的第一时间,我通过电子邮件向他表示祝贺:“刚看到正式公布的中科院院士增选名单,祝贺您成功当选。20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一个好回报,同时也感谢你多年来对我科学研究的支持。我在Magnetic structure of the continental lower crust研究方向取得了一点成果得益于我们之间20多年学科交叉综合研究的努力,真诚地向你表示感谢”。第二天我收到他的回复。如果从1986年算起,我们之间科学研究合作及交往已经20多个年头了,总想抽时间总结一下,感谢他对我的支持,同时回忆我们之间合作的一些美好情景,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同时想给年轻人提供一个正面人际交往的案例,供他们参考。
1、合作起源
我的大学本科阶段(1965-1970)大部分时间是在十年文化大革命动乱中度过。尽管在1965年至1966年之间及文革期间的1967年复课阶段学习了部分课程,但总体感觉学习内容少且不系统。因此,1970年毕业留校任教以来,倍感基础薄弱。好在留在学校当老师,学习条件很好,只要肯学习、肯努力,应该能够弥补文革动乱给我大学学习带来的损失。在留校初期,我几乎完整地跟班(那时招的几届工农兵学员)听完我们专业Geophysical prospecting学科所有基础课程,并坚持自学英语(我的中学和大学都是学俄语)。1976年文革动乱结束,我清醒地认识到,作为一个重点大学专业课程教师,应当在科学研究和学术上有所成就(我父亲的箴言:靠本事吃饭)。这无论对于一个重点大学教师的学术声誉和地位,还是对于提高本科专业课程教学质量都至关重要。因此,选择有意义的,起点较高的科学研究方向就变得非常紧要。况且,当时没有科研项目和经费,只能从事与地球物理学科相关文献调研,夯实基础,等待时机。作为文献调研成果,1986年我公开发表了5篇涉及Rock magnetism最新研究方向的综述论文。
在文献调研过程中,我查找到了1987年在加拿大温哥华召开的IUGG (International Union of Geophysics and Geodesy) 会议信息。会议除了例行大会报告外,还安排了20个交叉学科专题,其中第7个专题名称为“大陆下地壳性质与过程”引起我的注意。我还到中科院测量与地球物理研究所和武汉测绘科技大学拜访出席会议代表,索要会议详细资料,这时“大陆下地壳研究”字眼首次进入了我的脑海。这期间我正好参与系主任ZGF教授主持的地质矿产部科技攻关项目“秦巴地区地球物理场特征与地壳构造格架关系研究”中的一个小课题“岩石物理性质研究”,经费只有两千元(后来实际花费不到1000元)。Z主任告知我,你的课题经费太少,要利用学校地质系师生在秦巴地区研究采集的样品。这时地质系老师告诉我,该系地球化学教研室ZBR教授负责的地质矿产部重点项目“秦巴地区区域地球化学研究”项目采集了大量岩石样品,采样和分析工作是他的博士研究生善君负责(实际上是他博士论文的主要组成部分),要我直接与善君联系。几天后,我将来意告诉善君(我们第一次见面),他立即说“刘老师,没有问题,我们共采集了数千块样品,可以无偿供你使用”。几天后他和几位学生将几大箱各类地层岩石样品抬到我们系交我测量Magnetic susceptibility(MS)参数用,同时将岩石样品相关资料给我。我在完成所有样品的MS参数测量后,登记样品地层及岩性相关信息时,发现有20多个麻粒岩样品善君没有给我。我向善君询问时,他说那些样品是下地壳岩石样品,对你可能没用(他以为我只测量各类地层岩石的物性)。这时我突然想到IUGG会议第7个关于“大陆下地壳研究”交叉学科专题,并向善君做了有关解释。他很快将这些采自河南鲁山地区太古代太华群麻粒岩相样品交我作相关岩石物理测量与研究。由此,开辟了我和善君之间在“中国大陆下地壳综合研究”方向的合作。
2、合作研究
当我们合作研究河南鲁山太华群代表的大陆下地壳岩石物理性质时,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成立刚2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最初是于1982年成立的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基金,后于1986年转为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基于前期初步研究成果,我向善君提出,我们应该以“综合地质-地球物理-地球化学研究中国大陆下地壳性质”为题申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并考虑善君学历较高(此时他正在职攻读ZBR教授的Regional Geochemistry方向的博士学位),而我只是一个“老五届”(指1966-1970年毕业的大学生)本科学历,故我建议由他作为项目申请人提出申请。然而,善君出于对我的尊重,提出并坚持由我申请。为此,我作为项目申请人,以“我国主要地区下地壳性质及过程综合研究”为题申请了1988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当时项目组成员除了善君还有其他相关学科年轻人。当年我们以“大陆下地壳研究小组”为名还多次讨论申请基金项目的具体事宜。然而,当年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获得批准。为此,我曾先后向MXY先生(我国岩石圈研究的代表性人物)和地学部ZZF副主任去信了解情况。MXY先生回信说:“庆生同志:来信已收阅,感谢!您说的很对,下地壳研究是一个重要课题,是前沿,不知为何(项目)刷下来,,,。我现在把你的信转国家基金委地学部ZZF(副)主任,你也可给他写信”。ZZF副主任回信告知已经将信转地球物理与空间物理学科组。然而,就在这时,我收到当时在国家基金委地球科学部地质学组帮忙的YZF来信。信的主要内容是在充分肯定项目选题后,认为项目组成人员以年轻人为主(当时除了我,其他成员均为30岁以下,善君仅为26岁),她建议明年改成青年基金项目申请将有很大竞争力。看完她的信后,由于涉及改变项目申请人,我和善君都有点为难。因为我当时还不清楚改为善君申请“青年基金”我是否能作为成员参加项目研究。后来从我们系青年教师YXJ处了解到(他曾获得一个5千元青年基金预研项目),青年基金项目只需申请人为35岁下,其他成员可以超过此年龄。我立即找到善君商讨次年改他申报青年基金项目事宜,善君也表示,如果项目能够批准由我负责项目经费卡,我明确表示不必。1989年以善君为申请人,我请MXY院士(我曾到他家当面请教)和ZBR教授为推荐人,以“冀东及秦岭地区下地壳性质及过程的综合研究”为题目申报的青年基金项目如愿获得批准,经费为3.5万元。当然,时隔一年我以讲师身份,以“中国东部典型地区大陆岩石圈磁性下界面形成机理研究”为题申报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也获得批准,这是后话。我和善君及XQD,由西北大学地质系ZDW带路,曾于1990年一起前往河南登封-鲁山一带采集岩石样品,他们对我这个“年长者”照顾有加,非常感谢。这批样品的岩石物理性质研究成果1992年我为第一作者发表在Tectonophysics。一位华人地球物理学家对我说,当年在Tectonophysics发表岩石物理资料成果的国人还不多,我听了很是欣慰。善君学风严谨,记得有一次在讨论我撰写的一篇手稿(他为第二作者)时,原稿的前言中我有一句话“首次提出,,”,善君说:刘老师,我建议去掉首次的提法,是否首次还是留给同行们去评价,我立即赞成,并做了改正。这种严谨学风此后也一直体现在我对学生的指导过程中。
我和善君之间的合作科学研究始终以“纯粹的科学精神”为宗旨,毫无名利和私利思想,合作非常愉快。那时没有像现在这样朋友之间夹杂了许多私利,有时学者之间也经常沉浸在酒桌上的杯盘狼藉之中,成为酒肉朋友。有的看似清高学者为了拿到项目在掌权者面前卑躬屈漆,毫无尊严。我真诚地希望,经过我们不懈的努力,我们的社会能够逐步返璞归真到那时较为纯真的状态。我一直坚持认为,对一个学者,挺直的腰板比金钱、名誉和地位重要。在我的记忆里,我只有一次(1992年)在善君家吃过饭,那时他的师兄来访,善君请我作陪,而他从未在我家吃过饭,我们也几乎没有一起在外面酒桌上吃过饭。这期间我们俩还应邀参加了1990年11月15-17号在北京德胜门外“龙乡饭店”召开的“中国岩石圈研究与发展战略研讨会”,我作了题为:The magnetic petrology study of the continental lithosphere(大陆岩石圈的磁性岩石学研究)的专题报告。大会为所有出席会议的63位代表提供食宿,其中包括院士3人,会后当选院士的有13人(包括善君)。我们合作研究成果持续到2008年发表G3(Geochemistry, Geophysics, Geosystems)论文。我们合作发表学术论文16篇。我衷心祝善君健康、幸福、快乐。Archiver|手机版|科学网 ( 京ICP备07017567号-12 )
GMT+8, 2024-12-25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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