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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我评阅了上百部博士学位论文,也参加了上百次的博士学位论文答辩会,我和不少老师有一个共同的深刻感受:在攻读博士期间,发表了多篇SCI论文的博士生,在科研基本功、创新能力等方面,通常不如仅满足“论文达标”要求的博士生。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知道,做科研需要深度思考谋求解决之道,这通常需要大量时间;好不容易路子想通了,建模型、做试验、分析总结,也需要时间;把结果整理成学术论文,特别是英文SCI论文,撰写、修改、投稿,还需要时间。任何一个博士生,用于撰写学术论文的时间多了,则用于科研攻关过程的时间就少了。可想而知,诸多这样的学术论文不是“鸡肋”才怪。我看了TA们发表的学术论文,认为其大致可分类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型”、“换汤不换药”型、“包装忽悠”型、“克隆跟风”型、“借鸡下蛋”型,可与“鸟屎+石墨烯”型相“媲美”,皆为跟风矣。
有人说:“量变可引起质变”,即论文写多了,科研质量会随之提升。确实,论文写的越多,在写作技巧(如表述严谨性、逻辑结构清晰性、前后一致性)方面会有所提升,但若说能显著提升质量则过于牵强。质量主要由论文“硬核”决定,虽然好的表达可提高易读性,但“硬核”的价值不会改变。从非线性科学角度来说,量变若能引起质变,必须有“非线性作用”参与其中;否则,只会有量的增加而无质的变化。在我看来,这个“非线性作用”对研究者而言,是创造力;对论文而言,是创新性及其意义。当然,原创是最高程度的创新,其价值巨大,是有志研究者应追求的崇高目标。
再回首,要说论文数量,我国已是世界第二了,但量变引起质变了吗?为啥在最能反映人类智慧的科学原理、定律等方面几无建树?为啥在卡脖子技术方面仍受制于人?为啥目前只有土生土长的屠呦呦一人获得了自然科学类诺奖?反观日本,人家做科研既不追求论文数量,也不以发表顶刊论文为目的,结果自2000年以来年年拿诺奖。若我国再不痛下决心改变科研评价导向,能从论文大国变成科技强国吗?
2020年2月23日,教育部、科技部印发《关于规范高等学校SCI论文相关指标使用 树立正确评价导向的若干意见》。该“意见”第九条科学设置学位授予质量标准指出:“学校应重视人才培养质量和培养过程,发挥基层院系和导师的质量把关作用,加强对学位论文的质量审核,结合学科特点等合理设置学位授予的质量标准,不宜以发表SCI论文数量和影响因子等指标作为学生毕业和学位授予的限制性条件。”新政把“人才和学位论文质量”放在首位,体现了正确的科研价值观,这对有志研究生尤其是博士生而言,无疑明确了更加具体的前进方向——追求创新、追求卓越。
赵红洲(1991)统计分析了1501~1960年全球杰出科学家作出重大贡献的“最佳(黄金)年龄区”,指出其在25~45岁之间,这与诸多学者的研究结果一致。一般说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受“条条框框”的约束越多,科学发现的难度会越来越大。我国大多数在读博士生位于该黄金年龄区,其中有些人不仅记忆力方兴末艾、理解力运若转轴、精力充沛旺盛、想象力丰富多彩,而且有敢想敢干的创新精神。若在这个年龄段,把精力放在跟风式的科研上,耗费大量时间为发表学术论文而论文,岂不浪费宝贵的创新潜力,以至于遗憾终生。反之,若把精力放在科学问题的凝练上,放在靠奇思妙想谋求科技难题的突破或解决之道上,则有可能做出载入史册的原创成果。再者,在攻坚克难过程中,一方面研究者要恶补有关多学科知识,以开拓解决问题的视野;另一方面研究者的潜在创新活力一旦被激发,则奇妙的想法自然而然迸发。这在无形之中均能使科研功力暴涨。如此,还犹豫什么呢?
嗯,至于研究成果,不管是以学术论文还是学位论文的形式发表,除传播力度不同外,并无什么本质区别。
当然,即使按照新规办事儿,能做出原创成果的博士生仍然是少数,但这已经足够了,总比“光头”强百倍,因为一项原创性成果的价值远不是众多跟风式工作所能比拟滴。
李清照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参考(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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