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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完成在亚美尼亚的野外工作启程回国,到了诶里温国际机场一接通Wifi,在朋友圏里就收到一条消息:“植物学家钟扬不幸车祸去世”,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网络上的东西真真假假,微信里的东西我从来只是微微地信一信。紧接着复旦大学官网上的消息也来了,悲剧被证实,我简直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那个行步匆匆,谈笑风生的钟扬就这么走了?一时间一种难以述说的情绪弥漫在心中,久久未能散去。
钟扬1984年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专业不是植物学,却到了武汉植物园工作。我1982年毕业,我痴长几岁,在学术上我们一代的。在上世纪80年代中叶先后到科学院工作。那时的科研环境和现在大不一样,在当时要看到领域内最新发表的期刊论文都非常困难,而那个时候年轻一代植物学工作者,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急切地想要赶上世界学科发展的步伐。当时的青年植物学工作者自发地举办了“青年植物学家系统演化的研讨会”,大家热烈讨论学科的未来发展方向和中国植物学的努力方向,学习各种新的研究方法和手段。钟扬虽然不是植物学专业出身,但是都积极参加了研究会,他积极推进数学与生物学的结合,后来还出版了一系列数学分类的相关相关专著如《数量分类的方法与程序》,《分支分类的理论与方法》和《简明生物信息学》,推动了学科的交叉与发展。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和钟扬相交相识的。
钟扬性格开朗,谈笑风生,是哪种Party中心的人物,和他在一起,你会被的乐观与开朗所感染。钟扬是个十分有趣的人,我还记得他向我传授的吃自助餐利益最大化的秘诀。钟扬又是哪种敏于行的人。1993年我们从西藏墨脱考察归来,当时国家自然基金委分管植物口朱大宝先生,邀请我和孙航在基金委的一个会议上做了关于西藏墨脱考察的报告,会后的交谈中,种扬说对我们在墨脱的考察非常向往,希望自己也有机会到西藏工作。让我没有想到的他竟然真到西藏大学去工作,将自己对西藏的向往迅速落实到行动中,援藏去了西藏大学,而且一呆就是16年,为西藏大学植物学科和生态学科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去世时仍是西藏大学校长助理。后来大家的工作越来越忙了,见面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甚至连节日的礼节性问候都免了,更多的是通过论文里或者email在神交。成了那种很少联系,但却又从未相忘的朋友,相互之间有什么事情,一个email就能搞定。就在一个月前,在网上看到他把西藏在采集种子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见了面,向他讨教两招呢。其实我们同在孙航主持的科技部重大基础专项“青藏高原特殊生境下野生植物种质资源的调查与保存”项目中工作,他负责西藏的采集,我负责横断山的采集。现在想起来我和种扬的最后一次见面,就是项目执行过程中,他到昆明开会,我请他吃过桥米线。
钟扬年仅53岁,正值壮年,他就这么走了,天妒英才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种子等待着他去采集。从亚美尼亚回到上海,转机时看到一张当地的报纸,摘录了钟扬的讲演的语录:“任何生命都有结束的一天,但我毫不畏惧。因为我的学生,会将科学探索之路延续;而我们采集的种子,也许在几百年后的某一天生根发芽,到那时,不知会完成多少人的梦想……”,读起来怎么那么像钟扬向这个世界的诀别。野外工作充满着艰辛,甚至是危险,2001年我的学生在野外遇难,好友在野外考察中突发疾病因当地医院处置不当而去世,我自己也有过数次的有惊无险。但是,我们要有意识去规避风险,我们的事业不要求我们“马革裹尸还”。钟扬的车祸发生于凌晨5点左右,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钟扬却在路上。在鄂尔多斯完成工作的钟扬,为了赶上早晨从银川飞往上海的航班,半夜匆匆上路。如果钟扬不要把日程安排的那么紧凑,不赶夜路,车祸也许可以避免。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我十分理解钟扬对日程那种争分夺秒的安排,因为有太多太多的种子在等着他去收集,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我自己由何尝不是这样,常常乘最早的航班出发,坐最晚的航班回程。钟扬的不幸遇难,给了那些经常做野外工作的科学家一个警示,野外工作安全第一。记得有一次和一个国外同出野外,那位驾驶员把车开得飞快,还向我显耀他弯道超车的秘诀。回到驻地后,那位国外同行让我把下面这句话告诉那位驾驶员,她说:Please tell the driver, life is beautiful, make it longer. 各位常做野外工作的同行们,让我们珍惜生命,远离危险,在野外工作中务必把安全放在第一。生命在,事业才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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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2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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