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北极熊栖息地的冰融化，它们正面临灭绝的危险。夏季的海冰在过去的30年中已经缩减了15%~20%，剩下的一半可能在本世纪末消失。与此同时，狩猎和贸易也增强了这种威胁，还伴随着海水污染，与在北极航行的船只发生碰撞等威胁。每年约有800只北极熊被猎杀，其中一半被用于国际北极熊制品交易，而大部分都是来自加拿大的野生北极熊。据估计，目前约有20000~25000只北极熊生活在五个国家：加拿大、丹麦（格陵兰岛）、挪威、俄罗斯和美国。一些地区的种群是稳定或增加的，但总体上其种群数量被认为是减少的。

 

今年3月8日，在曼谷举办的濒危野生动植物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会议上，美国内政部代表团认为，全球的气候变化和北极圈的海平面上升已经对北极熊的生存环境造成威胁，如果不及时停止捕猎，北极熊将濒临绝种。美方代表团负责人进一步解释：“如果及时叫停北极熊出口贸易，北极熊一定能等到人类妥善处理全球环境问题的那一天，而不至于迅速灭绝”；而加拿大方面却认为，目前科学界并没有证据表明北极熊的生存处境困难，而且加拿大也形成了严格的捕猎配额规则，以确保狩猎的可持续性。因纽特代表还补充说：“一旦禁止捕猎，我们将失去直接的经济来源，生活水平一定会受到强烈的影响。这势必会影响到加拿大国家发展”。投票结果是42票反对，38票赞成和46票弃权，因此这项提案没有得到2/3与会国的多数赞成票而被否决，加拿大的北极熊贸易在未来的几年中仍将持续。否决的主要原因是认为气候变化而导致的栖息地丧失等因素是更大的威胁，也没有科学证据表明北极熊濒危。美国内政部对于这一结果非常失望，但美国表示将会继续与合作伙伴就进一步减少北极熊制品交易压力而做出努力。虽然在会议开始之前，美国已与一些成员国在这一提案上达成基本一致，但是最终的结果让与会的美国代表团感到“政治似乎已经超越了科学”，北极熊正面临着严峻的未来，而这一提案的被否决更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坏消息。

 

CITES在野生动物保护上有好几个层次。北极熊目前是列入在公约的附录II上的，这意味着出口北极熊身体部位的国家必须担保，这些动物都是被合法猎杀的，而且其死亡不会伤害这个物种的存在。附件I更严格一些：禁止其商业贸易，但仍然允许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狩猎。美国和俄罗斯已经禁止在其境内的北极熊贸易，并提出将北极熊从附录II提升到附录I，或将其在列表中的名次提前。他们认为该物种有灭绝的危险，并且受到贸易的影响很大。

 

其他有北极熊的三个国家是加拿大、格陵兰和挪威，则反对这些额外的保护。加拿大代表团认为，北极熊没有达到进入附录I的标准，因为北极熊的贸易程度（加拿大种群的2%）并不危及整个物种。更糟糕的是，禁止贸易可能抬高该猎物的价格，并可能导致非法捕猎。他们认为，保护北极熊目前所需要的是进行更多的研究，解决所有的威胁，例如污染问题，以及五个关键国创造一个协调的管理计划。

 

其实，讨论北极熊保护的类似争议已经进行多年了，即使在美国国内也有诸多的不同的看法。让我们来回顾一下这段历史（根据参考资料[4]改写）：

 

在美国，对北极熊采取更多措施进行保护，最为担心的显然是阿拉斯加州，因为将北极熊列入名单可能会被用于阻碍对阿拉斯加北坡（North Slope）的油气开采。美国国家层次对濒危物种进行保护的法律称为《濒危物种法案》（ESA）。ESA要求，如果某物种的种群在“可预见的未来”可能濒危，它将被列入“受威胁”物种进行保护。ESA禁止杀戮（“掠夺”）名单中所列的物种，即使是通过破坏其栖息地而对其造成间接影响也是不能被允许的。在北极熊栖息地进行的油气勘探与开采行为会因此而面临法律的挑战。加拿大当时也更是反对将北极熊列入该名单，因为这样会阻止那些美国富人游客到加拿大狩猎北极熊。反对将北极熊列入该名单的政治压力还来自反对针对气候变化采取行动的保守派。他们认为，如果北极熊因受气候变化的威胁而被列入名单，那么保护组织可能付诸法律手段来迫使美国控制温室气体排放。如果北极熊是因为气候变化而受到威胁，那么温室气体的排放可能就会被解释为对ESA中物种的“掠夺”。

 

将北极熊列入名单的科学依据当然是北冰洋浮冰的减少，美国大多科学家认为这种情况正在发生并预计在本世纪会增强，这将破坏对北极熊来说至关重要的栖息地。然而，将受气候变化威胁的物种纳入已有的受威胁和濒危物种保护条款的保护中却面临诸多的困难。大多数现有的保护条款，包括法律及国际共识，都是针对那些近年内将减少的物种，而不是那些预期在未来数十年后将会快速减少的物种。北极熊的种群正处于40年来的最高峰，因此这个物种显然不符合被列入名单的常规（非气候变化）标准。全球范围内的19个种群约有25000北极熊，其中仅6个种群的数量在下降。但当时，将北极熊列入名单完全是基于大气环流模型（GCM）的预测，该预测表明已观测到的海冰融化仍将继续，这将导致对北极熊至关重要的栖息地特征产生威胁。北极熊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海冰上，它们在冰上打穴哺育幼崽，它们的主要食物来源是海豹，也是在大块浮冰上捕猎的。

 

ESA要求必须完全根据科学证据才能将物种列入名单。在经历了漫长的内部讨论以及巨大的外部压力之后，美国渔业和野生动物局在2007年12月决定将北极熊列入受威胁物种名单。这引发了历时六个月的公众评议。当时，关于将北极熊列入名单这一建议的评论总共约67万条，其中包括详细的科学论证和大量由保护主义团体成员所投递的明信片。收到的许多科学评论对仅仅依靠单一的GCM预测持批评态度。其他的评论则是质疑北极熊应对气候变化时的恢复力，因为北极熊在过去的50万年里已经历了多次气候变动。为了回答这些评论，研究人员开始了对古生物学数据以及一系列更为可靠的GCM结果的研究。古生态学研究表明，北极熊在25万~40万年前开始了其进化历程，而在随后的那段时期里，有着充足的海冰（即使在早先的间冰期也是如此）支持大量北极熊种群的生存。同时，多个GCM的结果都认为，海冰将在2050~2060年间稳定下降。大多数模型显示，在本世纪末北极将处于无冰的状态。这种程度的海冰消失将对全球范围内的北极熊种群造成毁灭性打击。2009年1月，将北极熊列入名单的决定得到了支持。

将北极熊列入名单是法治战胜政治压力的胜利，也是科学证据战胜经济担忧的胜利。因此，这次将北极熊列入名单的过程成为其他在濒危物种评估过程中与气候变化做斗争的国家和国际社会进行适应性政策制定的典范。

【参考资料】
[1] Bid to Restrict Polar Bear Trade Fails. http://news.sciencemag.org/scienceinsider/2013/03/bid-to-restrict-polar-bear-trade.html
[2] 美国”禁止北极熊贸易”的要求被驳回。http://world.people.com.cn/n/2013/0308/c1002-20726154.html
[3] 禁止北极熊制品贸易提案被否决。http://ep.chinaluxus.com/Act/20130308/267596.html
[4] Lee Hannah. Climate Change Biology. pp326-327.

 

美国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编辑的“危在旦夕”小册子（中文版）

 

下载：危在旦夕：终止北极熊国际商业贸易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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