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天,科学网博客关于大学生上课逃课的话题开始讨论了。虽然算不上热论,但从各位的观点来看,正、反两方面的争议还是非常明显的,大有势不两立之态。
首先是乔中东博主发表了《我为什么每次上课都要让学生签到》,其主要观点如下:签到对于好的学生,就是一个过程,是我认识他们的过程。对于那些有这样那样问题的学生,签到则可以起到督促的作用。当发现某个学生经常不来上课的时候,我会通过各种渠道和学生们取得联系,和他们谈话,让他们来上课,而不是宅在宿舍里,玩游戏。睡懒觉。其实,上课是每一个学生应尽的义务。
之后,龚明博主发表了《翘课者说》,其主要观点是:翘课没有什么可耻的,关键是为什么要翘课。学生翘课,有主动选择的,也有被迫选择的,光靠点名和签到可以解决问题吗? 要想让翘课的人少些,改变今天的教学模式非常关键。对中国教育模式方式反感的,不仅包括翘课的人,也包括很多不翘课的人。希望那些老师少拿学生说事,好好反省反省自身的问题。
说完了有代表性博主的观点,再来说说我自己授课的情况。
我上课是不点名的,特别对于选课人数比较多的课,点名有点儿浪费时间。但是我是反对学生逃课的,因为我知道,那是一种浪费。我很有自信:在我所授课的内容上,学生还是略逊一筹的,是可以给他们增长见识的。我们学校选课体系还是挺好的:一个学期开学前两周,学生可以任意选择听课,两周结束确定最后的选课。在10周左右,学生还有一次机会退选。于是,在前两周的时间,我会不断强调:“教学是一个相互激励的合作过程,我们走到一起来,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兴趣,冲着一个共同的目标的,那就是更好地了解这门课的知识体系和结构。我这是一门选修课,没有人强迫你来选,如果对这门课没有兴趣,只是来要学分的,这样的学生我不欢迎,而且我恳求有这样想法的学生早日退选(我不在乎虚假的选课人数),免得之后弄得大家都很不开心。”我希望通过这样的警告,将喜欢旷课的学生过滤在外(我实在没有精力去与喜欢旷课的学生理论,如果有这个精力,我宁愿花费在不旷课的学生身上)。经过这样的劝说,的确有一些同学退选了。第三周上课,我会再次强调:“那么现在来的学生,就是对这门课有兴趣的了,但是如果你之后发现还是认为错选了这门课,你随时可以不来了,并请不要忘记在第10周退选(第10周我会照例提醒一次)”。同时,我会告诉学生,下周将点名、拍照,请大家都来。第四周的课间我会为所有同学拍照,然后记录下学生的姓名。每次上课前,我会快速将这些照片浏览一遍,让我将学生的面孔与他的名字建立起联系,一学期下来,还真记住了许多学生。至于拍照的目的,我这这样告诉学生的:“我某次上课,如果心血来潮,特别是感觉考勤严重不达标的时候,我拍摄一张整个教室的照片,作为有限的考勤记录(学校教务处是要求每次上课都记录考勤的,我认为没有必要)。其实,一学期下来真正需要对着教室拍摄的情况并不多,因为后来发现每次上课有90%的学生都来了,没有来的学生,还主动上交了请假条,也有通过电子邮件请假的。据说学校教务处还聘请了一些退休教师,不定期地在各教室进行考勤抽查。也许运气比较好,在前两年的抽查中,我的班出勤率比较高,有时候甚至是全勤,这是让我非常欣慰的。我上课有一个硬性要求,上课只能做两件事儿——睡觉或者听我讲课。也就是说,除了睡觉,不能做与上课无关的事儿,比如用电脑、玩手机和看别的书籍、做其他学科的作业。为什么我觉得上课是可以睡觉的呢?因为我认为犯困是一种生理反应,有时候是无法通过主观努力克服的。而且我还极端地认为,上课学生犯困主要责任应该归教师,是教师上课的内容过于枯燥,或者讲课没有技巧,无法带动学生的积极性。这个时候,我首先要求自己保持激情,课前认真备课,准备足够多的素材(甚至包括准备一些相关的内涵段子和与课程内容相关的新闻热点问题),学习学生的语言和表达方式,尽量让学生兴奋起来。总体来说,学生对我的这种方式给予了肯定。学生的评价参见我另外一篇博文:《孤芳自赏一下一学年以来学生对我的授课评价 》。
下面就谈谈我对学生逃课问题的看法。
我认为,无论如何,学生逃课是错误的行为。引用我以前博文中的话:对于错误与正确的关系,英语有两个看似表达相反的谚语:1)Two wrongs make a right,意指用他人的错误为自己的错误辩护,但事实是他人的错误与自己的错误并无关联。简单说就是:别人错了,不等于你对了。2)Two wrongs don't make a right,两个错误不能构成一个正确,是错上加错。因此,如果说教师的课上得不好是一个错误,那么用逃课的错误来对待这个错误,绝对不是正确的! 如果要为旷课寻找什么积极的意义,甚至到处宣扬,那是一种强词夺理的行为。因为通过旷课这种方式,并不能“激将”任课教师将课上得更好,可能只会更糟,并走向一种恶性循环。中国教育模式的改变,不能光靠教师的努力,学生也有责任,显然通过旷课的方式对这种改变是没有任何进步意义的。
有人认为,大学的教学可以类比为服务业,如果提供的服务我不满意,当然可以拒绝这个服务。在服务业,一般称顾客就是上帝,所以服务不周,就应该受到上帝的惩罚。可是,没有那个高校标榜学生就是上帝,也没有任何时候说教师是为学生服务的。从古到今,也不管是哪个国家,师生关系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关系,这种关系不是买卖关系,不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高校不是服务业,高校教育不是简单的消费关系。
另外,学生对教学不满意是很难定义的,究竟如何学生才满意?有的学生喜欢老师多讲一些,严格一些,而有些学生可能只是为了学分,希望老师松一些。一个好的老师,不应该按照学生的好恶来安排教学,而应该按照教育的规律来指导学生,这才是教师的天职。如果真有老师违反这些天职,那也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老师也不是不能受到惩罚的。尊师重教,那是指对教师这个行业,而不是某个具体的教师。教书育人,必须以身作则。不能做到这点,就不是好老师,但我们不能由此而反对整个教育行为。
教师的天职是教书,学生的天职是学习,这是天经地义的。 一个教师能走上讲台,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需要很多的修炼和储备。如果这门课你只能坐在下面听,那么至少这门课,你与老师比起来,是更加无知的。虽然那个授课教师也很无知,但还是要比你强。我们学习,是学习什么?是学习别人的长处。 我不相信那个老师本身或者他授课的内容,完全没有值得你学习的地方。
现在的学生都很有主见,似乎都知道自己要学什么,是真的吗?扪心自问一下吧!上课是一个互动的过程,需要学生的配合。教师有活跃课堂气氛的义务,学生也有,而且其最终的效果还是学生受益更多。 喜欢做老师的人,本来就有“好为人师”的天性,看到听众对自己的话题有兴趣,会激发起热情并超常发挥。 所以,学生应该去“捧场”。知识是为未来储备的,你知道未来会用到什么知识?在这一点上,老师应该比你高明。别到了知识用时方恨少。老师都是从学生过来的,但学生大多没有做过老师,谁更高瞻远瞩,谁看得更透是很明显的。学生有主见,这并不是坏事,但请放在做学问上,而不是体现在某种涉嫌违规的行为上(几乎全球所有正常的学校都认为旷课是违反校规的)。可能有人会问,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你自己读大学的时候旷过课吗?坦率地说,我那个时候也旷过课,但并不能因为我曾经旷过课就应该认为这是一种正当的行为,或者我不能反对旷课。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学生和教师的双重经历,我才能更加清醒地认识这个问题,也才能有今天我在这里旗帜鲜明地反对旷课。
在工作中,同事之间有竞争,生怕自己知道的东西被别人学到了。课堂上可不是这样,所有的老师都希望学生能多学点儿。这种情形非常奇怪,一个教师可能在办公室还是非常保守的,也生怕其他老师学到了更多的东西,但到了课堂似乎就变了一个人,希望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传授给学生,有时候只恨自己学识疏浅。大家想想,在这种心态下,我们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学习知识?
可能有人会说,有些老师的课我就爱听。毋庸置疑,老师的口才确实千差万别,有些人讲话确实非常吸引人,一门课经他的口出来,能让人学到更多的东西。那么我想问,你不想上某门课,究竟是排斥那个老师,还是排斥那个学问?我们上课不是来听笑话的,更应该关注的是知识。那么,你有什么理由不上课呢?潜意识里,你是不是认为如果我不上那门课,反而会学得更好,真的吗?
最后,我想说,中国的教育体系不是一无是处,旷课也不是中国高校特有的现象,而且也不一定是最严重的国家,但是, 不管教育体系多高明的国家,也不管教育多么成功的国家,都是反对学生旷课的。对于这个问题思考清楚了,就不要再对旷课行为表现得那么理直气壮了。其实,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可值得讨论的问题,讨论这样的问题就好像在说一个规则是否应该遵守的问题。
(图片来自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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