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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泰国旅游过的人,都知道绝大部分泰国人,大约人口总数的95%,都信佛教。其余的信伊斯兰教或基督教,不信宗教的人好像很少。从曼谷到泰国乡下,哪儿都可以看到佛教僧人、佛像和寺庙。曼谷街头的早市中,也可以看到化缘的僧侣,他们穿的那种黄袍袈裟,映衬着晨钟朝阳,在人群中很显眼。按规矩,女人是不能和僧侣有接触的,如果她们要给僧侣东西,得通过男人的手。 而街市中,女人很多,不知他们这个交流过程是怎么进行的。
看到曼谷街头的一幕,我特别好奇,想僧侣们大早起来沿街托钵,能化到些什么好吃的东西呢?如果有人给僧侣一条鸡腿,后者会不会说:施主,罪过,可以来条素鸡腿么?这样的问,是否就可以体现慈悲之心?东南亚一代的佛教,多为小乘佛教,他们对吃的东西,忌讳没有大乘佛教那么多。所以我想他们会接纳鸡腿,只要是三净肉就无妨。在这一点上,我比较敬佩小乘佛教,知道劳苦大众的供养来之不易,能化到什么就吃什么, 随缘吧。
从这个念头,我也想到尘世中的人,吃东西也不容易,尤其对能吃饱了的人来说,如何吃得有理、有利、有节,是个学问。比如现在有很多人,为了保护环境而少吃肉、多吃菜,甚至素食,我非常尊重他们的选择,也觉得这种想法和做法值得提倡,我自己也这样在做。但我总觉得对一些环保人士来说,这里面应该有个前提,那就是所选择的食品,一定是在环保上有科学依据的,而不是简单的荤素问题。
比如说,吃一条鸡腿和吃一条素鸡腿,哪个对环保更有利?在我来看,非常不幸的是, 似乎前者更环保。这个看法,来自于我小时候去打豆花,看见豆腐作坊中制做豆腐的过程,以及我自己养鸡的经验。一点简单的生活体验,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
我的记忆中,豆腐坊里面到处都是湿湿的,夏热冬凉,工人穿着塑料的高统靴子,戴着塑胶的围裙和手套,工作起来是很辛苦的。从我见到的情况,做豆腐的过程大体是这样的:先把大豆(黄豆)洗干净,放在大木桶中用水中泡到合适的状态,泡好的大豆拿到磨子中去磨成豆渣和豆浆,然后过滤,分离豆渣和豆浆。滤好后煮浆,煮好后用石膏点浆,就是把石膏水搅到煮好的豆浆中,豆浆就会慢慢凝结成豆花。
做白豆腐(我们那边叫做白铁豆腐),是用勺子把沉淀下来的豆花舀进已铺好包布的木托盘里,然后用包布将豆花包起,盖上板,等挤掉一部分水后,原来很嫩的豆花即成白豆腐。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木板上再压上石头,使豆花中的水分挤得更干一点,即成豆腐干。
做素鸡需要用豆腐皮,而豆腐皮是豆浆中的精华部分。把煮好的豆浆倒进一种上面有格子的平底锅中,过一会格内的豆浆表面就结了皮,工人把豆皮揭下,不断的反复作业,做起来很复杂。揭下的豆皮可以挂起来凉干,做成腐竹什么的。要做素鸡,还要把豆皮卷起来,再进一步加工,十分的麻烦。我们那时因为豆腐供应不够量,所以很少几次见到作坊里做豆皮。做出的豆皮也不知到哪儿去了,可能进入特供的渠道,给该吃的人吃了,反正我从来没有见到有卖过,有卖我家也不见得买得起。我当年买的最多的,就是豆花。拿只锅连汤带水打一锅回家,煮开以后,蘸着辣椒水吃。有一股苦苦的、点豆花的卤水味道,那是现在很怀念但又很难再得到的味道。
我小时候也养过几茬鸡,是那种温室里成群孵出的鸡,我们叫做电抱鸡。卖鸡的人挑着俩大框吆喝着过来,我们一群小孩都围上去看。打开盖子,框里面是几百只毛茸茸的鸡雏,熙熙攘攘,非常好看。一只鸡的价钱是多少我已经记不得了。我们从中挑出自己喜欢的,翻着屁股辨识公母,多希望能买到母鸡,好下蛋,这样才有的赚。可惜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鸡们小时候上面下面都一个样。
我养鸡最成功的一年,是养了一公三母四只鸡。那只公鸡长大后十分的勇猛,脸很红很精神,像关云长,在我们院子里的斗鸡中一直都是胜利者。生人走近它们几个,这只公鸡就会对人攻击,保护那几只母鸡,像个雄性动物。如果我过去张开两臂,它就会走过来,很温顺地让我抱着它,通常这是要带它们几个回家的时候,我们家住三楼。
那时养鸡的成本不高,我通常是给鸡们喂点包谷沙(碎玉米)吃,也为它们打些青饲料,我不能都给它们吃包谷沙,因为我自己还得吃。当然,鸡比人多一点的优势,是可以在野地里吃虫子,一方面为人消灭些害虫,一方面为自己增加点动物蛋白,让我羡慕嫉妒恨。有些信佛的人,为了劝人吃素,有点走火入魔。比如他们为了不让人吃鸡蛋,就说:“蛋有毒,以鸡常食毒虫故。” 我养的鸡虽然吃虫,但我从来不觉得它们会下毒蛋给我吃,我能活到现在就是证据。说那些话的人,高尚让人敬仰,但他们显然没有种过地。他们不知道农家肥是人和牲畜的粪便,用它们养出来的五谷杂粮蔬菜,现代的人都抢着吃,也没见几个被恶心死的。
有一次我不知为了什么事,没有看好那几只鸡,离开它们也就10分钟的样子,等我回去时,发现那只公鸡单腿站立,有点瘟的样子。我把它抱过来才发现,它的腿不知被谁用弹弓打断了。我非常的伤心,但也没有办法。现在来想,大概是哪位小朋友因为嫉妒,对它下了毒手。我当时很想为它断肢再接,为它上了夹板,可惜我本领有限,折腾了几天,没法做到。最后的结局,是我老爹把那只鸡杀了吃肉,我好像是一口都没有吃。鸡都有一死,不可能重于泰山,也很难轻于鸿毛。既然不能好好的活下去,何不就让人吃了算了,没准能因此成佛也说不定,保佑我今天有肉吃。
从我自己狭隘的经验来看,我觉得如今到馆子里吃饭,烧素鸡比烧鸡腿要费事得多。想想种豆子的辛苦,豆腐坊中泡豆子用的水,磨豆子用的电,煮豆浆烧的煤和制造出的二氧化碳,污染了空气,协助加热了地球大气,也给人的疾病形成提供了有利的条件,等等,更不要说那些在新资本家手下辛勤劳作的工人是多么的辛苦。所以,来条鸡腿凑合了吧。当然,即使要吃素,我们还有其它的选择,比如直接吃黄豆,或者吃水豆花,不要折腾素鸡腿了,它虽然很有营养,但劳民伤财、破坏性也是不容忽视的。
为了环保着想,我觉得食品能够做到尽量的简单就好。我喜欢大排档的东西,除了味道比较地道外,另外一个原因,是它们的做法都比较原始,通常也比较简单。对我来说,简单的就是好的,无论荤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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