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短途的飞机，通常希望能坐在靠窗、又能避开飞机翅膀的位置上，可以往下看。如果天晴无云，空气透明，能看到好看的东西，还能拍些照片。透过飞机舷窗拍照，总是不理想：有双层的玻璃，玻璃没有擦干净，夹层中有水雾，太阳反光，等等。所以，任何飞机上拍的照片，都很难理想。但飞机上，总能看到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大阵仗，细节都没有了，粗线条仍然有画的意境。武汉黄鹤楼西门有一匾，题为“江山入画”，而不是江山如画，意思很直白，不用解释，借来一用。

            我经常在南方和山区飞，见到大山在云中拔起，陡峻巍峨；南方的山川，总是一片葱绿，其间点缀着村落，清淡秀丽。终于有机会在北京和兰州、西宁之间飞，看到了黄土高原的景象，和山区、南方的景色不同。北边的黄土高原，是一派黄色的委婉，充满沧桑感。地里的庄稼还没有起来的季节，山坡、沙漠、耕地、河流，凡是能看到的，几乎都是黄颜色。这片黄土地， 孕育出了一个伟大的文明，已经被开发了几千年。那种颜色的画，不能说没有美感，给人以震撼。但它同时也给人一种焦虑感，一种超负荷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它没有山区油画般的巍峨，也缺少南方水彩似的湿意，它太需要一点水色绿意，和喘息一下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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