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当时还默默无闻的贵州人民出版社出了本《山坳上的中国：问题、困境、痛苦的选择》，一时洛阳纸贵。据说销量高达30万册，即使在今天，恐怕也能在畅销书排行榜上占一席之地吧。它还曾被译成英文China on the Edge: The Crisis of Ecology and Development在海外出版。

书的作者何博传，当时是中山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如果70后不知道此书，读过这本被责任编辑许一农女士称为“第一部对现实中国作描述性研究的书”、“是不甘落伍沉沦的炎黄子孙书写的并非危言耸听的《盛世危言》”的70前应该不少。

《山坳上的中国》描述了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所可能遭遇的农业、环境、资源等方面的问题，并预测未来将更糟糕，以唤起国人环境保护的意识。

后来，这方面的书籍也出了不少。其中比较有影响的有在海外出版的《中国之毁灭：中国生态崩溃紧急报告》（2002年出版）。据说大陆没有一家出版社敢出此书。但是，依笔者之见，它们都没有超越《山坳上的中国》。

例外也许要算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亚洲研究主任易明博士的英文著作《河流变黑：中国未来面临的环境挑战》（Elizabeth C. Economy, The River Runs Black: The Environmental Challenge to China’s Future. Ithaca, NY: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2004 and 2010）。此书2004年出版后，好评如潮，并被亚洲研究学者国际大会（International Convention of Asia Scholars）评为最佳社会科学著作。去年出了第二版，比第一版增加了20页。

易明去年在美国国会的一个机构就中国绿色能源和环境政策作证，那个机构的成员说，他们都读过《河流变黑》一书，而且特别强调是自己掏钱买的。于是，易明趁机做广告，说我的书出了第二版，希望你们也能购买。

此书从历史、现实、体制、法律等各方面论述了中国面临的环境挑战。比如，从体制上讲，环保部一直是国务院地位不高的“小三子”，又缺乏人手；地方环保局一仆二主，环境保护往往让位于经济发展。在法律方面，除了缺乏透明度、法律不够严谨、执法不严、法官训练不够等外，环境法律面太宽泛，给执法带来了困惑；在制定法律时中央部门、地方官员、技术专家等互相扯皮，旷日持久。

《河流变黑》还讨论了国内外环境保护NGO的作用（其中提到了何博传的《山坳上的中国》一书），并提出中国可以借鉴前苏联、东欧和亚洲其他国家的经验和教训，增强政府的环境意识，充分调动环境行动主义者（activist）的积极性，同时，治理环境，功夫在环境之外，亦即深化体制改革等。

笔者关注、研究中国的环境问题也有相当一段时间，但至今不敢出手写文章，因为上面提到的两本优秀著作横亘于前，要超越谈何容易？

最后要说的是，这样一本学术著作至今未见中文版问世，又给笔者的“译书有禁区”论添了新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