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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青年教师的一点教学建议

已有 9071 次阅读 2009-2-21 17:46 |个人分类:大学建设|系统分类:教学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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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青年教师的一点教学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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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本来一直想写,去年9月来美,本打算利用坐在飞机上的时间写出来,结果睡过去了。一直拖到现在的2月底,心中一直有这件事,但是又不知以如何的方式说。算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我1998年博士毕业后,就到首师大工作,至今已经10年了。所以,正是应该写此文的时候,年纪再大,估计也就忘了年轻的感觉,写不出这个建议了。

我就从自己的经验出发,也不谈什么大道理,主要是小技巧,罗列出来,供大家一观。有些可能年轻博士们已经知道了,有些,如果正好因为我的文章,知道后对自己从事教学有益,那我的文章就算没白写了。

当年博士毕业时,28岁,从未教过书,研究生时,做过的研讲也不是特别多。人长得年轻,看起来,由当时书记唐其钰说,像高中生。确实,如果我到讲台下面,跟大一新生坐在一起,可能没人能看出谁是老师。

而且,字写得特别臭,这个字啊,到现在都是这样,朋友们美其名曰,可爱。

所以,好些认识我的人,恐怕就在心里揣测,王永晖你能“镇住”学生吗,而且是首师大的学生。事实是,我只用一招,就可以保证课堂秩序。来到首师大后的几年,不时听到某个年纪大的老师,甚至教了一辈子要退休的老师,向系里抱怨课堂上的学生秩序,有时候搞得互相间很不开心。

想想看,这样的环境下,让年轻博士们来讲大课,一个教室将近100多个学生,要想保持秩序是多难啊。还好,我成长的过程中见过数位教学非常优秀的数学老师,他们的招数我就拿来用,效果非常好。所以,虽然我当时面相年轻,字写得臭,但是课堂秩序总是能保证的住。

呵 呵,这个绝招一点也不神秘,可能好些老师就是这么用的,让我把它再重复一遍吧。一百人的大课,课堂上有几个学生,听累了说点闲话是很容易出现的事,但是如 果不及时反应,听之任之,那说话的人会越来越多(这一点Stanford学生根本没有,一是人少,同学坐得都不挨着,二是,大概知道责任,知道上大学是来 干什么的吧),那时候要想再纠正就来不及了。

所以,自己在写黑板的时候,讲课的时候要不断观察学生的反应,有疑惑表情时就多花些时间解释。当有学生开始闲聊时,就一招,直接叫他或他旁边的学生起来回答问题。

但是呢,这个提出的“问题”本身,也有技巧,一定要提特别简单的,但是呢,他又不是很有把握答得上来的。如果问题难,学生认为自己答不上来是正常的,那惭愧之心就少很多,只有他自己也认为容易,但是他就是答不上来,这样才能“镇”住学生。

这样搞上几次,自然没人敢在课堂上胡聊了。实际上,我在课堂上,是允许学生互相说话的,只要他们谈的是数学,比如他们有疑问了,或看不清黑板了,没听清一句话了,应该都是允许互相先问问,探探底,如果别人也摸不清,就可以问老师。当然,胆子大的,直接问老师更是欢迎了。

这是个小技巧,但非常管用!效果也好,学生自己也知道老师为什么叫自己起来(一般提问之前会有几次“注目礼”,这招往往不行就上“提问”之策),但是呢,表面上还是在进行“有益”的教学活动,互相不伤面子、和气,多好。

还 有类似的技巧,是时红廷老师在全系一个教学经验会上介绍的,就是针对“迟到”的事情。这个事情,包括李庆忠老师都曾伤过脑筋,做出些比较极端的举措,我记 得好像是要锁上门,迟到了就别进来,不知我的记忆是否有误。其实时红廷的办法更好,就是放一张纸,在第一排,谁要是来晚了,自己把名字写到纸上再坐下。

听了以后,我就试用这个办法,弄上那张纸,确实效果非常好,迟到同学下课再解释原因,或者不用解释,积累够几次后,我算旷课就行。实行之后,真的没有学生故意迟到了。

迟 到其实本来是正常现象,肯定有些学生因为有些事,比如有些班干部会因为一些工作,在课间要向主事老师请示而迟到。但首师大的学生呢,自觉性不够高,往往后 来不该迟到的学生也迟到了,闹得断断续续地来,严重地影响了授课老师的“情绪”。所以,这种事跟课堂秩序一样,也要从一开始就把风气刹住。

我感觉,其他系里,肯定有好些老师,不知道时老师这个办法,做得不好。给他们高年级上课时,一开课迟到的人就很多,不像大一新生,要过上一个月才会发生这种现象。这说明,还是有很多老师没注意这种事,把学生的习惯养大,搞得以后上课的老师要花更多的精力纠正。

其 实,本来现在就是学分制了,学生不来上课应该是允许的。但鉴于首师大的学生自觉性不高,教务处查上课人数,以此监督老师的工作水平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 些学生,不来上课,但也没去自学,荒废时光,确实需要老师督促一下。我的政策是,你不来可以,但要到我这预约,先预约2个星期不上课,2个星期后,我要检 查你的自学情况,如果好接着自学也是可以的。这么一搞,其实一个班一百多个学生,也真没几个能保有这种自由的,毕竟目前学生自学素质还有待提高,还需过渡 一番才行。

已经谈了2个小技巧了,接着谈。

同事们会说,你这不都跟中学一样么。中学又怎么了,管用就行。年轻老师上课, 如果学生听不懂,闹意见,不管是学生还是系里,一般直接的想法是,你这个年轻老师不会教书,而不是学生有问题。不像老教师,尤其是有名望的老教师,学生就 是再听不懂,他们也不会闹事,因为他们知道,这肯定是他们的问题。

在此条件下,我们年轻老师学一些中学老师的小技巧,保住自己的生存地 位,一团和气,有什么不好的。此其一也,其二是,前面看到一些老师说,上大学的课,不要跟中学搞得一样,刚开始教书时我也这么想,但教过书10年之后,我 觉得,我的那些优秀中学老师的一些好的经验(一位县城里的化学老师是全国优秀班主任,一位省城里的数学老师是全国特级教师),同样可以用在大学里。大学可 能跟中学确实有不同,但是肯定更多的是一些本质上相同的东西,弄清本质,继承好的传统,有何不可。

比如,我那位数学特级教师,西安中学的 张克继老师,他教的很多东西,现在估计是都忘了,但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经常写完一个数学证明,回头一望大家,说证完了么,证对了么,大家一致高兴地说,“ 对了”。“可惜这是错的”,他把大家晃悠了,然后他找出错的地方,然后在同学帮助下修正到对的。20年过去了,我们所有同学,都把他这个口头禅记到现在。 这种讲法其实也是符合数学的发现规律的,数学家刚开始的证明,其实不都有或大或小的错误么,你要能发现出来,先于别人发现自己的错误,是数学上的一个重要 能力。而发现后,也不是从头再来,而是要从已经有的闪光点出发,半路出发,修改到完全正确的证明。我这个中学老师的教法,我就不觉得大学老师不能使用,就 得废弃。

实际上,我就经常采取我这个老师的这种教法,前面不是说了,为了课堂秩序,要问些简单但学生答不上来的问题吗。这种教法就为此提 供了弹药储备,我在黑板上不时留下小错,要是有学生下面闲聊了,就拿那些学生问,他们都不仔细听,当然连这些小错都找不出来了。如果大家听得都很认真,那 留的错就再难些,让好点的学生回答,再难点的呢,就自问自答。这是中学做法,但我们年轻教师,为了自己的教学生存能力,当然可以善加利用(呵呵,当然有些 错是自己笔误留下的,年纪越大,发现这种错就越多了,不好意思~)。

再一个镇住学生的是,上课不拿讲稿,最起码讲稿放在讲台上,只偶尔瞅 一眼。这是数学基本功,不光中学老师这样,其实“大”数学家也这样。我们数论方面的几位重要的专家,张寿武,万大庆,杨同海,江迪华,在学术报告时,从来 都是玩空手道,娓娓道来。这次在美国访问,发现其实这是常态,即使是年轻博士们做报告,也多是一根粉笔打天下的。

记得,以前研究生面试,有一个某地的高校教师来面试的,就问她Roll定理,半天她讲不清楚,但一了解,她讲高等数学都讲了4遍了。看来,每一遍,她都是拿着讲稿讲的,如此怎能进步。

当然也有例外,国内也有学术水平非常好的老师,是拿着讲稿上课的。但是既然我们是年轻人,对自己多要求些,也不过分,而且如我前面举的例子,学术水平高的人,不拿讲稿讲的人还是居多。

这应该是一种职业道德,如果自己都不能空手推出来的数学,难道会有更深的数学体会,并把它传给学生们吗。

说 起职业道德,还有一个是让我惊讶的,就是在国外任课的教师,都会主动记住所教班的学生名字,当然国外班级人少也好记。尤其令我惊讶的是,以前戎小春老师所 在的Rutgers大学管研究生的老师过来首师大,报告完吃饭时,聊起他们的研究生,一个个名字都能记起来,问他,讲全系60多个研究生确实他都能背下 来。

这算是职业道德吧,自己做得不是很好,班上100多人,只能记住二三十人的名字,从小记忆力就不行,才因此放弃学医的。但是,这样 做,既是职业道德,对我们年轻老师来讲,其实也有功利的好处。记住学生名字,是跟学生主动沟通的第一步,会让他们感觉更亲切些,上课提问之类,会更顺畅。 到时候,年终学生给老师打分时,即使他有诸多还是不满的地方,但不至于过低。外国大学著名教授都这么做,我们年轻人当然得从善如流了。

当然我现在想到一个针对我记忆力差的对策,就是一般学生,经常几个坐在一起,我按他们这些自然形成的小组,每个小组记一两个,就能带动起全班效应来。

所以,我的观念是,大学和中学,在教学上很多本质是一样的,但是好像现在北京的中学老师,达到一些基本的教学要求的人不是足够的多,要不,我怎么老感觉,我们首师大的一些本科生们,好像从小到大,没见过什么特别好的老师一样。

也 许是我的错觉,但从我们首师大对学生素质不严格把关的情况看,让这样的学生毕业出来当中学老师,这样子积累上几十年,北京市的教学水平是可能因此受累而低 很多的。本来说,中学老师,在中国这样环境下,肯定绝大多数是中等偏下学术能力的人担当的,但是即使以此标准,首师大毕业有资格当中学老师的比例,在我的 经验和直觉中,只能占到20%,可能有点偏激,过低了,好,那抬高点,撑死了不会超过50%~60%,注意这是有资格,还不是说优秀。优秀能否有10%, 我不敢确定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这就牵扯到首师大乃至全中国很多大学的一个传统,考试放水。我刚来首师大时,期末考试卷子上一般会有 20%不及格的同学,为了什么原因,我猜可能是学生不闹事,老师有面子吧,大家都给学生加点平时成绩,最后留下5%~10%不及格的学生。如此不断放水, 从低年级开始,当然越往高学,学生越不会,老师就越得降低课程的难度、考试的难度,结果越降,学生水平越低,结果再降,不断形成恶性循环。

其实照我看,期末卷面成绩不及格的同学,就是不及格,只有及格之后,才可以加平时成绩,平时成绩是用来增值的,不是用来抢险蒙人的。

而 且,平时作业是否应算入平时成绩?从实际操作上看,我觉得北大邱维生、赵春来老师传下来的办法比较好,就是平时若不交作业一次,就从总成绩中扣去一分,只 有减分,没有加分。本来就是应该做的吗,而且平时作业,做错了,但只要做了上交了,应该跟做对的人一样的待遇,毕竟作业只不过是个过程而已,但不做的话, 就是态度问题了,所以减一分很有道理。

平时放水教出的学生,自己什么都搞不明白呢?怎么出门教别人?。

现在大学扩招后,不及格率更高,有些课程,如果老师不搞些办法,多花些精力,期末卷面不及格率能达到50%~70%,再放水加平时成绩提高到一个正常的限度。

这 怎么行呢?如果是普通大学,不是师范院校,其危害还是有限的,但是作为师范院校,我们每个学生,将来出去是要教别人,影响下一代的。一年就起码是40人以 上,这样子,对这些学生宽松,就是伤害我们自己,因为我们将来的孩子是要靠他们来教的,孩子总是听老师的话,父母的话其实都不太听的,但是如果这个老师当 年就是60分万岁一样的学生,他的话能有多少真理的成分。

但是年轻老师是有压力的,跟课堂秩序一样,学生考试成绩低,普遍都会找年轻老师 的错,而不是学生的问题,不像有资历的老师,有个中年资深老师曾经把计算机系的学生弄了个70%不及格,他敢这么做,但是年轻老师肯定不敢这么搞,这样搞 只会让自己闹麻烦(即使资深老师,他能做这样一次,我就不信他次次敢这么做)。

我感觉,这是师范院校(?)还是北京市(?)的一个特色,学生怎么样,好了是。。。的,坏了往往是老师的,当年我们在农村上学时可不是这样。

那怎么办呢,有些年轻老师就不得不加入到放水的行列,因为要严格,其前提条件是必须所有的老师一块去做这个标准,否则要求严格的年轻老师,是吃不消那个压力的。

于是就形成了首师大这样院校的一个毛病,老师不断降低讲课的、考试的难度,学生们呢,不断地再自我降低标准,老师再降,如此下来,期末试卷及格率其实也还是很低,还是要靠加平时成绩来救,但是呢,学生素质却更差了。

这 种事情,总的解决肯定需要学校层面的政策,比如,前面我说的,期末成绩不及格就不得计算平时成绩。比如,不把学生及格率,跟教师水平相挂钩,具体说来,可 以这样做,就是考试不及格的学生,他们对老师的评价分要单算,单列出来。只要学生认真学,现在的考试,哪有不可能不及格的,这跟老师的教学无关。单列出来 后,那些认真学习的学生,对老师的评价才具有参考性。这样有个好处是,老师肯定也不愿意放水了,谁愿意那些吊儿郎当的学生,来评价自己呢,当然是严点好 了。

制度的威力是巨大的,好的制度,既简又巧,是个系统工程,往往有一箭数雕的作用。

那压力都跑哪去了,都跑到校长领导层那去了,所以他们也未必肯做、能做。其实,现在是教育改革的大好时机,做校长的,应该有些胆识,这种事情,虽然有压力,有风险,但做好了,未必不会形成良性循环,成为功德一件。

那么在整体改革之前,年轻教师若要保持内心的标准,不愿去做放水的事情的,那只有去靠一些额外的工作,来提升期末考试的实际及格率了。

我初始的做法,除加强跟学生沟通,了解其情况外,强调让学生做笔记,尤其是找些学生做全班笔记,我给他们改后发布到全班。但这样的做法,也只是这几个学生好了,全班提高不大。

后 来,李庆忠杨紫峰的实验班教学,采取学生上讲台研讲的办法。我觉得挺好,正好我的住房也从丰台回到本部校园了,就在晚上答疑的时候,举行学生上讲台讲,我 来记分,讲一次最高分5分,总共六次就是30分,直接计入总成绩。李庆忠杨紫峰他们每周每人做5次,5个下午,每次1小时,我是每周做两次,每次2~3小 时在晚上,第一次只来10个学生,第二次20个,第三次30个,第四次必须换个大教室了。

这个办法太有效了,期末考试的时候,还是那个计 算机系,我们班上的100多个学生,80%的学生成绩超过了80分,让我自己都吃惊不已,这跟以前相比,进步太大了。后来,第二个学期又一个班这样试验 时,我自己每次去答疑时“监工”的次数,就少些,主要由研究生助教来做,效果就差些,但是还是有将近70%的同学,成绩超过了80分。

为什么我第二次做,自己干的就少些,而多让研究生助教去做呢。除了我确实很忙,当时还在晨兴主持一个学术讨论班,还有一个原因是,第一次弄得那班学生成绩那么好,但是呢,学生给我打的教师成绩,只有72分。

呵呵,老师让你们得到真正的80分,你们反而给老师70分,不识货啊,不知好歹啊,所以自己的动力也低了。

其实,北京市的学生,确实跟我们当年不一样,他们中有个学得好的同学,大二碰见我时,就后悔当年在我的诱惑下,在线性代数和高数上花的时间太多了,呵呵,你不好好打基础,干什么去,这就是当今大学生有些怪哉的地方。

还 有个学生,地理系的,也是当初班上学高数的好手,高年级了,见到我,说,老师我们现在学概率论,比您教的高等数学容易多了。我听了直发感慨,一是、当初你 要不是难难地学高数,怎会今天发现概率论容易,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懂吗,还是大学生呢,而且还是班上成绩最好的的学生之一,看来,这个好也是有时代性区 域性的啊。二是、这是哪个老师教的,竟然把概率论教的比高等数学还容易。是这个老师真的水平非常高吗?唉,后来我知道一个办法,我不知道这个概率论老师, 是不是这么教的(我从未问过该学生这个老师的姓名,这里说起,也是对事不对人,观念不同而已),但确实可以让学生觉得课程容易,就是把数学上疑点、难点快 快讲过去,容易的地方仔细地慢慢地讲,这种讲法也确实容易受到首师大这个级别的学生们的喜欢。

但是,我们作为教师,面对这些将来要为人师的学生,能这样做吗?

有 个老师,教授高年级高阶分析学,对学生号称,我要让你们觉得这门课程是容易的。看看他的做法,其实不过是把很多内容砍去不讲而已,这又有什么好吹“容易” 的呢,你可以这么做,但不能为这个自豪啊,这还真是不同老师之间的理念问题。学生们大多数是欢迎这种做法的,但是如果这样做,好学生怎么办呢,他们真有足 够的能力自学到真正的范围、真正的程度吗?而且,这个高阶分析学,普通学生其实也不必学,其实按系里好些老师的想法,可以跟研究生课统一在一起,确实从内 容上看,本来就不该存在本科生的此分析课,跟研究生的同名分析课的区别,没必要,但这是中国大学数学教育的传统了,先不多说。反正,真正要学这门课的其实 应该是少数的优秀学生而已。

对于老师来讲,谁不想让自己的课程在学生面前深入浅出,容易理解呢?但如果因此,以丧失数学的思辩精神为代 价,不是去让学生发现数学上的处处陷阱,相反是掩盖住这些陷阱,学生当然是觉得课程容易了,但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能有数学上的思辩精神和足够能力吗。他 们当老师时,肯定是照本宣科,因为只要越过雷池一步,肯定会步步出错,因为他们做学生时,就没经过这样的训练。

所以,现在提倡分层教学,提倡实验班,可能是希望起码在实验班上可以认真地教数学、学数学吧。但是,还有更多的老师是不教实验班的,还有更多的学生,不在实验班,毕业以后一样要做中学老师的。

所以,有实验班,是意味着实验班更好,而不是放弃对普通班的标准和要求。但在学校层面的政策未实行前,年轻老师肯定就得多做一些工作,比如以学生答疑时上台研讲,来激发学生动力。

这个办法确实是有效的,但为什么我的评分反而达到了历史低点呢。我想,我在坚持自己原则的同时,其实可以做的更好些。

一 是、这些学生从小到大,几乎从没研讲过(数学上、哲学上的思辩精神可能也很少真正接触过,虽然时代在进步,但他们的阅读面在倒退,高考??老师??家 长??),虽然跟他们多次解释了研讲的意义、长远的好处,但很多学生,以其智识,未必能转过弯来,所以虽然收到了实际的好处,却未给实行老师的无报酬奉献 一个感恩,强扭的瓜不甜。应该变通一下,让他们在期中考试和研讲成绩之中选个最大值,将传统做法和新做法中和一下,你爱选哪个选哪个。

当 然,我第二次就是这么做的,但是仍然期末学生评价很低,我总结下,就是我为了督促学生,期中考试题目还是出得难了点,导致很多学生期中成绩不及格,实质上 还是都得走研讲成绩的路,其实大可不必,有40%~60%的人能够弄到80分成绩,对教师水平,就有足够说服力了,我管那些不愿学的人干什么,吃力不讨 好。

年轻人不乏好的出发点,甚至一些好的想法,但可能对“度”的把握,会差那么一点点。

如果我当时做的时候,注意“度”上再合适些,再加上前面说的一些心理学小策略,如叫出学生名字,朝三暮四之类的心理小技巧,注意引入新方法的策略,我估计教师评价成绩应该能达到往常80分左右的水平,虽然上不了90,但面子上总过得去了,这就行了。

但 我这个70分,也没人能真指责我什么,因为我做的工作在那,学生的真正卷面成绩躺在那。曾经有个学校返聘的教学监督老师,两次开会时想为些学生反馈的事, 指责我。我把这些数据,摆到桌上,请他评价,虽然他没说好,但也不深入执行他的固有思维评价标准了。杨紫峰当时就奇怪,我怎么平时那么柔和的一个人,要说 些强硬的话来争,你不说话就是了。我说,不行,这种事情必须说话,这是我的根本,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首师大的传统思维就是,你把学生糊 弄好了就行,教那么深干什么,搞得学生给老师提意见(其实就那几个,但是师范院校的有一个传统是,注重差生率,因而注重差生意见,而不注重优秀生率,从而 不注重优秀生培养),他们将来不就是去当中学老师去么。就这样,自己给自己降低标准,学生再接着给自己降,形成恶性循环,好的学校最终就不愿意要这些学生 去当老师了,现在是本科生不愿意要,要是再循环下去,估计以后硕士生也难。

所以,我想说的是,随着首师大引进人才的进行,来的老师,科研 水平素质越来越高,但是首师大学生呢,一是随着扩招,水平本来不高的前提下会更差,二是呢,首师大有它自己的一套基因,如前所述,因为号称师范,反而降低 学生学术标准,形成恶性循环的习惯,师范生吗,学那么难做什么。好,难的、抽象的你不学,但师范生的必要知识,你又学了多少,简单说来,你大四数学系的学 生,重新参加高考,当年你就考得不高,现在学了四年数学,你高考成绩能搞过80%线吗?做起奥数来,你又能比得上大多数奥数班的中学生吗?

学生比老师强,这叫怎么回事?而又确实是北京教育界发生的灼灼怪事,这是我给中小学老师上进修课,他们自己反馈的信息。

还 是说首师大,这种老师水平上升,学生水准不上反下,就是以前的术语,剪刀差之类啦,对首师大的影响肯定是深远的。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领导层如果不积极主 动地去改变这种基因、传统,首师大的繁荣只会是表面的,因为没一个有高深学术修养的老师,愿意长久地呆在这样的学校里。

大学里,好的学生是对教师的最大吸引力之一,反之亦然。

唉,怎么说起给青年教师提建议,怎么说到领导层上去了。哎哎,失言失言,反正已经失了,就不妨再多失几句。

我来首师大十年,不知经过几届校长,但校长们从来没有说,跟年轻博士们专门聚一下,开个他们经常开的会。解决一下年轻教师们的一些实际的、且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比如见我前面博客的一个具体事情)。

当然,我们这些年轻教师们,可以选择,慢慢熬吧,幸运儿熬成他们那个样子,也就出头了,然后仍然保持这一传统,接着传下去。

唉,说到哪了,怎么越说越乱了,废话连篇,打住。还是回来说自己的事,毕竟还是有那么多好前辈值得学习,而且有些事,存在即合理,可能是有道理的,我们年轻人还没悟透。

再说些什么呢?也没什么了吧,那就就此打住,反正这个google文档 ,随时可在线更新,以后想到,再往里加吧。

总 之,做老师也挺难的,以前做博士的时候,只要让自己学好就行,这个本来就很难。现在呢,还要让别人也学好,这个似乎更难。本文中,仔细看来,其实主要是一 个心理修炼过程,是要把自己往积极的方面去修炼,而不是消极地、被动地得过且过,很多事情,确实不是自己能改变的,但是呢,还是有很多地方,是可以自己去 做的。做这些事,虽然会多花一点时间,但自己会因此心情好了,心态好了,其实也会影响到做科研的心态和动力,人的心理各部分都是息息相关,不可能说,你这 个部分特别消极,那个部分特别积极,全往只对自己有功利的地方使劲。

做好自己的文章,教好自己的学生,这本来就是大学教师任务,一个硬币的两方面。我常在想,若像国外大学那样,实行真正的教授终身制,没了外在压力,那大学教授还愿意不断工作不断进步吗。

人都是有惰性的,我就不相信,有人能完全做到自我完善其美德,不断进步,不搞偷懒。那终身教授之后的动力在哪里呢?

肯定不是钱,现在搞得超级教授和普通教授收入之间差距过大,杨紫峰讲,国外没这样的。细想之下,确实是个很大的问题,这样的政策,对中国教育界是小福还是大祸,真的难讲。

动 力的一个原因是,这些终身教授在国外,尤其是在名校,确实是人中龙凤,这样的人自我动力确实比常人要多很多。除此之外,我觉得还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国外 的学术共同体,学术圈比较正规了,交流广泛,你这个教授要是一两年没出东西,是不是有点尴尬,这是心理学上的归属感的重要体现之一;第二个还是心理学上 的,不过是由学生产生的,就是做教授后,可能一个相当大的学术动力来自于自己的学生,学生的求知进步之心,逼得他们的教授得不断进步,生命不息,研究不 止。

祝愿将来的首师大,也能真正进入教学相长的良性循环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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