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问我床头柜上的书是从哪儿来的？我告诉他这是爸爸读的，叫《新华文摘》。

    “我也要看。”儿子示意我将书拿过来。我心想，就这里面的文章，有些爸爸都读起来费劲，小家伙倒挺有胆识的。

    我陪在他的枕边，帮他翻起这本书。儿子别的没看到，见书中有彩色插页，即点名要看这。

    这是一幅反映武昌起义的油画，作者有好几位，我已记不清了。说实话，画作本身并无多大特色，画中是几位起义战士向前冲锋的情景，背景便是武昌旧日的城楼。

    “爸爸给我讲。”儿子似乎很有兴趣，可他不知道，要给不到三岁的他讲明白这幅画，于我而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嗯，这是一幅油画。”我在想该怎么解说，不过，首先也必须交待这确实是一幅油画。

     “儿子，这件事发生在武汉，爸爸带你去过的。”在我的印象中，儿子不止一次到过武汉，他曾经在儿童医院做过小手术。

     “这画上端着枪的这些人，是革命者——就是打妖怪的人。”我这样的解释，还是对得起先烈的。

     “那妖怪呢？”儿子指了指画问，他的意思是“妖怪”在哪儿？

     “这就是妖怪。”我指着画面上溃败的清兵说：“他们总想吃人。”

     “打妖怪！”儿子愤愤地动手拍打画面。

     “儿子，知道吗？这事发生在一百年前，那时还没有爸爸呢！”我想对于“一百年”，小家伙是没什么概念的，包括我们的一些成年人，也未必能从中品味出历史的沉重来。

    这只是一幅小小的油画，因为今年是辛亥百年，杂志才会选登出来，否则，我与儿子是断然看不到的。

    不过，我仍然告诉儿子：“这次起义之后，统治中国近两千年的‘妖怪’就垮台了，但还没被完全打死。”

    “打死妖怪！”儿子更加卖劲地拍打画面了，甚至从我手中把书打落了。

    我后来一直在想，以后还给儿子讲历史吗？我就是一个历史看多了的人，越看越感觉，我们的历史并未消亡，现实世界中有许多活的历史。

   “爸爸，我们打妖怪去！”起床后，儿子仍想把我往外拉，他早已打开了自家的铁门。

    2011年1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