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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日志——勐海曼稿保护区

已有 4929 次阅读 2010-10-20 08:41 |个人分类:行走|系统分类:科研笔记

10月11日出去踩点，14日早上8点出发。我和范还有一个19岁的小伙子（小王）。来到保护站已经是中午12点过。护林员岩大哥接到站长电话，也刚从别的地方赶过来，他给我们开了两个房间。每间房里有两张极简易的床和一张写字桌。院子不大，200平左右，中间是一排房间，前面有草坪和几棵树，一侧是卫生间，另一侧是火房。房间都铺了地砖，还算干净。范和小王第一次来，见到这样的条件忍不住赞叹说：“这是我们在野外住过最好的地方了！”。

和岩大哥商量好这几日的安排后，我便回去收拾行李和房间。床上很乱，分明有人住过的痕迹，桌上堆了一堆铺满灰尘的报纸和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品。虽然我很明智地带了睡袋，但是还是不习惯枕着别人的气息睡觉。匆匆洗了床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和衣在床上躺了20来分钟，居然睡着了，醒来觉得神清气爽。托岩大哥帮我们找了两辆摩托车，每天接送我们上下山。见我们准备好了，岩大哥打电话召唤他们过来，摩托有些沧桑，师傅变换着各种姿势打火也未成功，几个人用傣语嘀咕了半天，又换了另一辆。我和范坐上不久，居然又熄火了，师傅又开始连蹦带跳地狠踩踏板。上山的路充斥着丰富的坑洼和壕沟，我们随着地势起伏，不时发出一声声尖叫，这让我想起《上帝也疯狂2》里那辆让人一上一下的自行车。林子里没有蚂蟥，这让范欣喜无比。我和小王进山调查，留她一人在山口做别的事。范有些害怕，毕竟第一次来这里，情况不熟悉，便非要我们大声叫她，可是进了山哪还听得到！做起事情来，时间过得真快，林子里开始黑起来，原来已经快7点了。到了山口没见范的人影。天啦，这姑娘不会被拐走了吧？“范~”我大声叫起来。“我在这里”草丛中冒出一个头来，她干得还挺忘我的，看来早就不怕了。

10．15

来到山上，太阳已经露出脸了，得赶紧干活啊！今天我的任务只是观测，于是小王去帮范，我一人进山里。拴好吊床，找了两棵树桩，把东西捡放好，太阳斑驳地从林隙中洒下来，暖暖的却不晒人。坐在吊床上，看着美丽的花，听着鸟叫，不时跑来可爱的虫子，我的镜头都快忙不过来了。看花看累了，就仰头看树，凝神听鸟。自从观鸟后，我的世界里又多了一种语言，一听见鸟叫就开始竖起耳朵；又多了无数鲜活的生命，一看到鸟飞就欣喜若狂。其实，只要关注，石头都是有生命的；而如果忽视，万物皆是苍凉。林子里没有讨厌的蚊子，没有嗡嗡乱钻的小蝇，这让我无比享受。这确实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天然实验室了。早上，岩大哥给我们准备了糯米饭、炸猪肉、咸菜和沾水，在山上能吃到这样的食物已经很丰盛了。几只食蚜蝇和蚂蚁闻到香味也赶来分享。小时候总是羡慕那些穿梭于林子里研究动物的科学家，现在自己却奇迹般地过着自己曾经梦想的生活，梦想和现实其实只隔着一份决心。一个人并不寂寞，因为思绪可以飞到天涯海角，和圣人先哲对话；可以思念在世的、不在世的亲人、朋友；可以放开嗓子大声唱歌，用破破的手机录下来放给自己听；可以躺在吊床上看云卷云舒，听小鸟歌唱。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如此简单！

晚上回到站上，天已擦黑。岩大哥正在为我们准备晚饭，我一边帮他，一边和他聊天。岩大哥是一位40多岁魁梧的傣族男子，汉话说得不太顺畅，听起来像老外说中文的发音。他已经在站上工作16年了。16年，一个人住在站里，虽然家人就在9公里以外，但少有时间回家，每隔2天就去转一次山。问他遇到偷伐的人怎么办？他说：“抓回来。”“你打得过他们吗？”“他们不敢。”他说，过几天，州里要举行运动会，他天天都出去跑步，今天跑了一天刚回来。谈话间还得知，岩大哥居然还去缅甸当过7年兵，打过仗，因为父母年迈才回来。看来再普通的人都有传奇。

10.16

我们吃好早点，岩大哥已经给我们准备午饭了。用鸭蛋炒了昨晚剩下的米饭，小葱混着猪肉煎了煎，配上咸菜和酸萝卜。做好后，岩大哥从梁上挂的塑料袋里翻出一大把皱巴巴的各式塑料袋，然后抖抖，把菜和饭分开装进去。小王随手抓起一个袋子闻了闻，给我们皱了一下眉头。我便不敢再仔细端详这些袋子了。

摩托车咆哮着，一点点地往山上爬，小伙子一下没控制好，倒回几步差点刹不了车。他讪讪地笑笑，继续向前。早晨雾气大，站在山上，脚下是一片云海，飘渺中偶见几座山头，点点青松。依旧做起我的小窝，等着我可爱的虫子。停歇不多久，一只大鸟从眼前掠过，停在不远处的树梢上，正准备拿相机拍照，忽又腾空飞起。鹰，好大一只鹰！那么悄无声息，那么轻盈！后来听老乡说，这里的老鹰很多，经常来抓小鸡。白鹭也很多，田埂上经常可以见到。我们所在的山头不大，四周都是集体林和庄稼地，属于保护区的实验区，经常有人来往。据说以前这里的兰花到处都是，现在虽然也不少，但一些漂亮的、珍贵的已经所剩无几了。可以想象当年兰花盛开时，这里是何等壮观的一个空中花园！

偶尔有村民进来找锥栗果，一种比板栗小很多的栗子，据说可以卖钱。见到我们这样的外人，他们也并不惊讶，很自然地应答着。今天天气不错，蝴蝶和虫子都有看到，数量不多，却都是关键的。收工的时候很开心。

10.17

今天天阴，没有什么虫子，除了一堆小鸟外，没有什么很兴奋的事情。下山时，走叉了路，越走林子越密，分明没有来过这里。掏出指南针一看，本来该向西走的，我却往南了。如果有时间去看看林子也好，可是现在虽然才下午5点过，由于没有太阳，感觉快要天黑一般，我只好往西回了。走了一段，见到山下的农田，虽然不是来的那条路，但是我相信不多久就会走出去了。听到我的声音，范和小王无比兴奋，看来他们也是一日无甚收获，早就耐不住了。

勐海由于海拔较高，气候比勐仑凉，种不了橡胶。主要以茶和甘蔗为主。经过寨子，坝子里晒的都是茶叶。晚上，接送我们的师傅还给我送来一包他家的茶。小王随他新交的小伙伴出去玩了，我和范就和岩大哥还有师傅聊。，他俩汉话都不太好。说“你吃吧”，就像在说“你死吧”“多死点”，我只好捂着嘴偷偷地笑。

夜里，终于下雨了，很大，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山上。

美丽的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