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儿时的中秋节

月是故乡明。

中秋节是个团圆的日子。今年在异乡陪伴刚入大学校门的儿子过中秋节。没有赏月。

今天晚上回到家中，看电视上的中秋赏月晚会，还是想起了儿时的中秋节。那个时候的中秋节才叫“节”呢。

我们老家称中秋节直接就叫“八月十五”（“十五”的山东安丘发音类似“食物”），土得掉渣，听起来却感觉那么有节日味，乡味特浓。农村里过中秋节恰逢秋忙的季节，往往是在田地里忙碌了一天，匆匆赶回家，全家围在一起，过这个团圆节。

实际上父亲和母亲在家里很早就开始准备这个节日了。父亲早早就买了月饼、梨、山楂、苹果、芋头等，放在阴凉的屋子里保存着。母亲也忙活着，用面模子做成了各种动物形状的中间夹有红糖的面食如面鱼、面青蛙等，硬硬的，用慢火烙成的。那个时候的月饼尺寸比较大，家里每年也就是买几个月饼，用纸包着，外边捆着纸绳。月饼的中间夹杂着冰糖块和各种颜色的“线条”（七彩线）。记得晚上一家人围在煤油灯下，父亲将包的严严实实的月饼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平放在大面板上，用大刀从上方十字花式的切下去，有时候听见“咔嚓”切着冰糖块的声音。父亲看似公平地分隔着月饼，实际上最后窄窄的两条总是属于他和母亲的。我们姐弟们吃着月饼，总是希望一口能咬着冰糖块，只要感觉牙被咯一下，听见“咔嚓”的声音，心情特别兴奋，舍不得马上将糖块吃掉，往往会吐出来，用纸包起来，放在口袋里，日后再享受。一旦父母亲啃着冰糖块了，一定也会吐出来，放在我的手心里的。那个时候特别期待那种“咔嚓”声。

梨也是大个的，青青的皮上带有斑点的那种，水分特别大。那个时候家里买的梨不多，就几个，每人分不到一个，家里买的几个在中秋节晚上只是摆着看看，一般都舍不得吃，在家里放好长一段时间后，最后才全家享受一下。记得父母亲说，梨是不能分着吃的，记不得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了。好像也是用刀切成片片吃的。苹果也是买几个，也是大个的，但我清楚记得苹果是切开分着吃的。山楂、芋头（煮熟的）和烙的面食，是要留着父亲“看闺女”的。我们老家有个习俗，父亲在中秋节是要专门到已经出嫁的女儿家看望女儿的，称“看闺女”。一般是父亲背着山楂、梨、芋头和烙的面食到女儿家，这也是女儿最高兴的日子，一大早就在门口等候父亲的到来。等到这些礼节结束了，我们就可以享受母亲烙的面食了。

小时候的节日梦想就是能吃点好东西，伴随着这种“吃”的期待，体验着传统的文化和家庭和谐温馨的生活。那种时刻是一种留恋，是一种永远抹不去的美好记忆。传统和美好就是这样留下了烙印。物质短缺的时代，现在看起来是那么可怜，可是儿女们深深回忆着父母的大爱和家庭的温暖。现在各种花样、各种价格的月饼都有了，可再也找不到那种儿时的感觉了。水果也成了我们日常生活的必须营养所需了，小时候的那种期待后得到的享受感觉，也不会再有了。

那个时候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母亲会给我们讲嫦娥、吴刚和桂花树的故事，也会让我们在那圆月里寻找这些人物。躺在院子里的草席子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手捧着舍不得吃的梨和从月饼里“吃”出来的冰糖块，在母亲芭蕉扇的扇动下，不知不觉就会进入梦乡… …

（王德华 2008.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