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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师如斯

已有 2006 次阅读 2018-11-6 10:20 |系统分类:诗词雅集

 

                     有师如斯


 物转星移,寒来暑往,转眼,女儿随胡老师学习书法已愈两年。两年期间,女儿的书法取得了长足进步,从最初的不适应,到后来的深深喜欢,胡老师已经像是至亲的家人。

 

 国庆前夕,书法群里助教老师突然发了一条信息,说胡老师因病住院了,我和女儿不由的担忧,给胡老师私发了一条信息,胡老师回复了,字里行间,我感觉到了胡老师的乐观,我猜测估计是胡老师的颈椎出了问题,于是劝慰孩子,不必担心,胡老师并无大碍,会很快好起来的。女儿这才放心了一些。

只是,隔一两天,女儿就会自言自语,胡老师不知好了没有。

 

又过了几日,我忽然收到了一位班里的家长朋友发来的微信:胡老师得白血病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仿佛是当头棒喝!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上周的书法课,胡老师的精神还那么好,他与同学分享新得的拓本,眼里流露着欢喜。

再次和朋友确认后,我整个人都傻了,女儿心爱的胡老师身染重病,她能承受了如此的打击吗?

我冷静了片刻,删了和朋友的聊天记录,先不告诉女儿,我相信天佑好人,胡老师一定会战胜病魔!重返讲台!此时此刻,我必须抱定这个唯一的信念!

 

又过了两天,晚上十一点,我收拾完毕,准备睡觉了,看了一眼手机,顿时,泪流满面:胡老师在书法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各位家长、各位同学好!

我九月26号检查,27号住院,十月4号转院,今天下午基本确诊为“急髓白血病”,具体分型结论还未出来。明天开始化疗。

关于孩子们的书法课,我一直很纠结。是停课退费?是继续上课(请老师代课)?大家总说“终身学习”,学什么要一生以之?肯定是关乎修养的学习。而书法就是关乎修养的!于是便不再纠结。

请谁代课,真是费了许多思索。与老友孟威商议后,他把周日下午的休息时间为我用了。周六谁能代我的课呢?颇费斟酌!呼老师和梁老师都是资深教师,教学经验丰富,又听孟老师的课有年,近年来也听过我的课和讲座。手下有功,腹笥甚丰,若是上佳人选。为此舍了周末的闲适,我心里实是愧欠。但想想你们的学业,还是厚颜托请。

此病于我个人,本不成挂碍,无非是被动休息。而延误孩子们的学习规划,却使我心下惶惶!但代课老师的人选一落实,我又安稳了不少。书法学习最要紧是开眼界,长见识,勤思考,细体察,敏感悟,紧用功。不同的老师,带给同学们不同的视角,互补的知识,各样的方法,多种的感受。只要大家“紧用功”,比墨守一家,进步要大的多。

另外,孟老师会定期找其他老师代自己周六的课,来为呼老师梁老师助威。我也会在化疗间歇,如身体允许,来看看我心爱的同学们!并向孟老师、呼老师、梁老师学习!

感谢各位家长同学们的宽谅、理解与支持!谢谢大家!

感谢孟老师、呼老师、梁老师的爱心与帮助!谢谢!

                                                        胡健鞠躬

                                                       2018·10·8

       病情再一次被证实,好残忍!胡老师言辞恳切,语气冷静,字里行间对自己的病情轻描淡写,甚至无足挂齿,在人生如此严峻,悲凉的时刻,他放不下的竟是他的学生们!与其说是他的学生,毋宁说是他的孩子,他那么爱他的每个学生!他精心为他所代的班级安排了代课老师,唯恐耽误孩子们的学习进程,女儿所在的班级应该是胡老师所代的水平最高的班级,胡老师特意请了他最好的朋友,也是天津市著名的书法教师孟老师来代课。

泪水止不住的流,是因为胡老师中年突遇不幸,还是因为胡老师在病魔面前,依然冷静坦诚,一心只想着学生?或许都有吧。他对学生如此爱护,如此尽责,同为教师,说实话,我做不到,想到此,我愧疚难当,胡老师何止是女儿的老师,他也是我的老师!每一次陪同女儿上课,我也一起受到了书法文化的滋养!

看了看女儿熟睡的脸庞,我默默的关上了手机,心里在想,女儿也在书法群里,女儿明早就会知道这个消息,我该如何劝慰孩子?

 

早晨,我先起床做早饭,一会女儿也起床了,我多么希望她不要看到这条信息,胡老师像是她的亲人,她如何能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可是她还是看到了,她在客厅里拿着手机,忽然喊道:妈妈,胡老师是白血病!她惊慌失措,眼泪在眼框里打转。我强装镇静,但依然有些哽咽,没事,孩子,胡老师一定会好起来的,他那么乐观,一定会好起来。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可是,我是妈妈,在年少的女儿面前,我必须坚强!

整个早餐时间,母女都是沉默的,谁都不敢触碰那个沉重的话题。

今天车限号,我同女儿一起坐地铁上班和上学,她走的比我快,很快就过了安检,下到了下一层的站台。一会,我也到了站台。地铁还没进站,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低头刷着手机,,平日是她自己坐地铁,我已千叮咛万嘱咐,上学路上不要看手机,而此时我却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心里有些生气,这孩子不听话,估计自己一人时,也在刷手机。今天正好被我抓个正着。

但是我今天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地铁进站,孩子从座椅起身,拿着手机,眼睛红红的,说:妈妈,我百度一下“急髓白血病”说是只有70%的治愈可能。

我看了她打开的屏幕,我心里一震,亲爱的孩子,妈妈错怪你了,你一直都在惦记着胡老师!

 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也故意在女儿面前避开胡老师的话题,生怕女儿为胡老师担忧。在残忍的现实面前,我们只有坚强,别无选择。可是,女儿还会时不时的冒出一句:胡老师不知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好?在孩子的眼神里,我能看出女儿内心的焦灼和不安。

孩子,胡老师是乐观的,我们相信他一定会战胜病魔!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好好练习书法,等胡老师康复,重返课堂,给胡老师一个大大的惊喜!

 

10月31日,书法群里忽然收到了胡老师的一条信息:

各位家长、同学们好!

    今天上午快十点,通知我可以出院了,十天后再约床位。一期化疗结束了,二期十天后就又要开始……

    今天出院的指标,白细胞是正常人最低值的三分之一左右,血小板也是正常最低值的一半,虽达到出院标准,但医嘱还是要隔离修养,防止感染。

    为何和大家说这些呢?住院前,还和孟老师说无论几期治疗,中间回家休息时,赶上六日,还可去中心和各位同学家长见个面。哪怕不讲课,也能给大家伙报个平安,当面感谢家长、同学们的问候与惦记!总觉得面谢更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但现在看来真不能如愿。内里是我的“小白”数量不允许,体力也与化疗前有天壤之别。

    不过,病友们的经验是三四期后,就渐正常。那我就再攒攒时间,珍存着大家的浓情厚意,到时再面谢吧!

    各位同学,我的恩师教导我:“可以比人笨,不可比人懒!”言浅意深啊!《中庸》云“人一能之己百之,  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  虽愚必明,  虽柔必强。”不懒则勤,此道在恒!贵有恒,是无论学什么、做什么的必由途径。

愿与各位同学共勉!

                                                              胡健于10月31日

 

    

   读后,泪涕横流,有师如斯,夫复何求? 


附:女儿的文章:

           

             我的胡老师

 

 已是深秋。周末的中午,我走出5号线地铁文化中心站,匆匆赶往书法教室。轻轻推开602的门,我走进去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新来的孟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我环顾四周,今天来的学生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坐着,那道屏风后面,空空的,那是胡老师曾经休憩的地方。今天的阳光还算好,可是我还是感觉到冷清!

孟老师在讲台上,从吴昌硕,赵之谦讲到黄宾虹,潘天寿,从他的老师讲到他老师的老师。他在讲所谓的文脉。说心里话,孟老师讲的不错,可是我听不进去,我在想我的胡老师。如果把孟老师和胡老师都比作诗人的话,胡老师像是浪漫主义派的李白,孟老师像是现实主义派的杜甫。而我更喜欢李白。

胡老师病了。


                                  

胡老师是我的第二位书法老师。

六年级时我在河东区的一位老师那里学书法,学了一年,等到该续交学费时,他告诉我以后别来了,因为他的学生太多了,教不过来了。任妈妈怎么恳求,他的态度依然坚决如铁。

当时正值暑假。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老师,我的书法学习就暂时搁浅了。

转眼到了10月,妈妈带我去天津图书馆参观一个书法展,是李云光先生的杜甫诗书法展。李先生推荐我去文化中心去学,他的师弟胡健老师在那里教,不过,李老师说,胡老师的书法班可不好报,人太多。

于是周末,妈妈赶紧查了文化中心胡老师的课表,趁胡老师下课时,去教室找胡老师。胡老师个子挺高,不胖不瘦,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头发中分,稍长,看起来有些厚,发色发灰,大约是染发剂掉后的颜色吧。胡老师一边给学生看书法作品,一边回应着妈妈,:“我这里不收插班生。”我妈妈情急之下,只好搬出了李云光先生,胡老师答应了:“既然是师兄推荐的,那就来试试吧。”

好高兴!

下一个周末,我带着笔墨纸砚,和妈妈兴冲冲的来到文化中心的602教室随胡老师学习书法。

从此,我和胡老师,我和602,结下了不解之缘。


                                    

第一次课上,胡老师讲褚遂良的倪宽赞,讲永字八法。当时的我,对书法史不甚了解,只知道欧体。陌生的胡老师,陌生的教学方式,陌生的字帖,陌生的同学,我在艰难的适应。班里的孩子们大概有7,8岁,比我小很多,但是看起来胡老师和他们认识已经很久了,胡老师亲切的叫着他们的小名,而我只是一名初来乍到的插班生,教室里温暖融洽的氛围属于他们,我更像是一个冷清的旁观者。

虽然心情有些惆怅,但是我还是坚持来上课,课前铺开宣纸,练一练,胡老师偶尔会从我的座位旁走过,说,“丫头,坐正了。” 我有点受宠若惊,立刻调整坐姿,认真练起来。

过了半年,在胡老师的指导下,我通临了褚遂良的倪宽赞,并得到了胡老师的认可。我这才在胡老师面前有了一丝底气和自信。

 

                 三

 新的学期开始了,胡老师根据我学习的实际情况,为我调了班级,这个班级都是与我同龄的孩子,可是他们都跟胡老师学了六、七年,而我刚和胡老师学了一年,我又一次有了压力。

 新学期的第一次课上,胡老师给我们发了教材,王羲之的兰亭序,孙过庭的书谱,并嘱我们熟读熟背兰亭序全文。班里其他的同学的名字,胡老师耳熟能详,听胡老师喊他们的语气,那么亲切,我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

这学期的第二次课,我去的比较早,我走进教室,找了一个后面的位置坐下,这时,忽然听见胡老师喊我了:“小谢,你见了我应该说什么?”我一下脸红了,心如鹿撞。我一直以为,我在胡老师眼里是个无名小卒,小到可以忽略,没想到他竟记住了我的名字! 我的心里,欣喜夹杂着愧疚。

我不敢看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低着头,怯怯的说,“胡老师好。”

“这就对了。” 听到胡老师这么一说,我轻轻松了一口气,我这才抬起了头,胡老师微笑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慈爱,这慈爱像是一缕春风,轻轻拂过我的心田。

这节课上,胡老师推荐我们读罗尔纲的《师门五年记》。回家,我就迫不及待的买了。读完,我深深的被书中所写的师生情谊所感染,我也渐渐懂了胡老师的良苦用心,对胡老师的敬意又添了几分。

胡老师教给我们的岂止是知识?更是为人处世的道理。


                                   

冬天很快就到了。1月末的周六上午,我去上书法课。

进了教室,我像往常一样让胡老师检查我这一周的书法作业,胡老师安静的坐在教室里那道屏风后的沙发上,他说话了,可是声音出奇意外的低,仿若游丝!胡老师怎么了?我心里嘀咕着。

一会儿,正式上课了,胡老师踱着步,缓缓走到讲台前,轻轻的咳了一下,低低得说:“今天,我发烧了……”。胡老师病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紧张起来,不知为什么,那个时刻,我忽然开始认真端详起这位我认识一年多的老师。

 他今天穿着肥大的有点褪色的牛仔裤,一件同样肥大的牛仔布衬衣,没有系扣,里面是枣红色的毛衣,脖子上依然围着那条深红色的围巾。或许是由于发烧的缘故,胡老师的脸颊有一些发红,嘴上冒着一层灰色的胡子茬,胡老师的头发有些长了,白发里间或夹杂着一些黑发,胡老师或许好久没有染发了。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那双眼睛不像以前那么有神了,显得有些暗淡,但是依然透着慈爱。他的嘴唇轻轻的动着,声音虽然微弱,但是看得出他已用了他全身的力气在说话。

教室里极其安静,同学们都为胡老师揪着一颗心,为胡老师担心着,几乎是屏住呼吸在听敬爱的胡老师讲课。

下课了,胡老师慢慢走回到那道屏风后,稍作休息。和胡老师轻声道别后,我走出教室,思绪飘了很远。

这个冬天,几乎每次下课,我都会听到胡老师的声音透过屏风传过来:“小谢,你过来”。于是,我赶忙跑过去。正是中午12点左右,冬日的阳光透过教室的大玻璃照射进来,晒在我的身上,暖暖的。茶几上玻璃杯里的茶水,冒着热气,袅袅升腾。胡老师坐在沙发上,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阳光般温暖的微笑,触动了我的心。他一边小口喝着茶,一边亲切的问我,最近写的帖子怎么样,够不够用功,他甚至还发现了我干裂的嘴唇,并嘱咐我要多喝水,我心里暖融融的。

……

胡老师,别太累了,祝愿您快快好起来!


             五

 很快春天就来了。4月末的周六,我像往常一样去文化中心上书法课,这次,我又有一个特殊的任务,胡老师上节课对我书法作业上的落款钤印不满意,他让我这节课带着自己的印泥和印章过来。
    这节课,胡老师给我们讲了叶嘉莹先生,还有她的老师顾随先生。在胡老师的眼里,书法不仅仅是书法,还关乎文学和历史。我们这些13岁的少年,总是感到新鲜而好奇,不知不觉陶醉其中。

 其实,胡老师在书法课上很少讲怎么写书法,他倒是总给我们讲如何读书,读什么书,督促我们认真学习中国书法史,他给我们讲李泽厚,讲朱熹,讲清代的方苞和姚鼐,讲唐代的韩愈和柳宗元。有时候,我也会奇怪,胡老师为什么总讲这些似乎与书法无关的东西。后来,后来的后来,我才慢慢体会到胡老师的用意,体会到:书法不是写字,书法是一种修养,是需要用文化滋养的。胡老师为我打开了一个书法的广博的世界。

下课了,我故意慢慢的收拾东西,好让胡老师稍事休息,再去找他。我缓缓走到了胡老师的桌前,虽然入师门已一年有余,但我在胡老师面前还是有一丝莫名的胆怯。我拿出了印泥和刻章,小心翼翼的说:“胡老师,您看一下。” “哦,好的。”胡老师轻轻的擦拭了一下手上残留的粉笔灰,打开了盛有印泥的瓷缸,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这印泥是不是没有调过啊?”我的脸刷一下红了,我还以为新印泥可以直接用呢。胡老师一手托着瓷缸,一手拿起了骨签,开始翻动印泥,看起来那么费劲,是啊,那印泥硬的像块红色的石头,我一直傻傻的以为这是印泥原本的样子。胡老师一边费力的调,一边教诲我:“印泥需要经常调,才能用。” ”哦“,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教室里,同学们都走了,空荡荡的,好安静啊。我站在胡老师的对面,隔着一张书桌,静静的看着胡老师为我调制印泥,他低着头,眼睛透过厚厚的眼镜片,仔细的观察着印泥。他那么厚实的右手拿着小小的骨签,顺着一个方向,一点一点的慢慢翻调,像是一个手艺人专注于自己的技艺。我默默注视着眼前胡老师细心调制印泥的身影,忽然想起了一个名为《致匠心》的短片:已是满面沧桑的李宗盛精心雕琢着自己的吉他,,他说:手艺人往往固执,缓慢,少量,劳作,但是这些背后隐含着专注,技艺和对完美的追求。胡老师大概就是这样的匠人吧。

 正午的阳光透过六楼的大玻璃,投射进来,落在胡老师花白的头发上,闪闪发光。而胡老师手中的印泥,也逐渐变得柔软、圆润、细腻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么鲜艳亮丽!我的心也霎时明亮起来。胡老师又拿起了我的印章,用印面轻轻的,反复的蘸着印泥,直到均匀后,才印在宣纸上,啊,第一次看到我的名字,印出来那么美!红而不燥,沉静雅致!我一下欢呼雀跃起来,胡老师也笑了,那笑容像孩子般纯净,又像父亲般慈祥。

庄子说:“一事精致,便能动人”。正午的阳光中,胡老师专注的样子,此时此刻,成为我眼前最美的风景,深深地定格在我的心底。“心心在一艺,其艺必工,心心在一职,其职必举”。这道动人的风景,将恩师的匠心精神默默传递到我的心中。


            六

 5月,一年一度的天津市学校文艺展演开始了,我报名参加了书法项目,希望胡老师指点一下,而彼时,胡老师的父母双双住院,胡老师需要日夜守候医院陪护双亲,暂时请假了。妈妈于是把我的书法作发微信给胡老师,让胡老师指点一下,胡老师说具体细节需当面指点,让妈妈提前和他定时间,他从医院抽空去工作室。过了几天,妈妈联系胡老师,胡老师发来了信息:

“昨日先严丧礼完毕,我需平复一下,且家慈住院,可能近期不去工作室了,请多多包涵!”

  呜呼哀哉,胡老师在至亲离世,深切悲痛之际,还能如此谦谦君子,彬彬有礼,真是让人敬佩!

  再次上课时,胡老师已身着黑服,袖子上别着一个小牌子,赫然写着“孝“。我感到有些凄凉。胡老师憔悴了许多,头发更白了,胡子更长了。可是他讲课时的认真,没有减半分。


                                      

 9月中旬,上完了每周一次的书法课,我正筹划着写一幅书法作品,苏轼的词《水龙吟》,然后计划10月7日的课上给胡老师带过去,让恩师指点。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得到胡老师的表扬,到时候,我会怎样的心花怒放。胡老师曾对妈妈说,“你的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要知道这句话对我有多么大的鼓励!我一定要好好练字,不辜负胡老师对我的厚爱与期望!

 9月26日晚上,胡老师的助理赵老师突然在书法群里发了一条信息:胡老师因病住院,10月7日的课暂停,后续的课程根据治疗情况安排。我一看,吓坏了,胡老师怎么了?怎么突然病了?上周的课上,他还和我们分享了他刚刚得到的宝贝,一块新出土的墓志的拓本,还说让我们临写。现在怎么就?

妈妈也吓坏了,赶紧给胡老师发了一条微信,问一问情况。过了一会,胡老师回复了:

“感谢您惦记!都很平安!治疗有序,顺利,好转后,再容通禀。谢谢!胡健顿首。”

我这才稍稍心安。但是,还是为亲爱的胡老师担心,希望胡老师快快好起来。


                                    

10月9日的早晨6点20分,我起床准备上学,妈妈已经给我的手机充好了电。我拿起手机,打开一看:胡老师在群里发信息了,白血病!

仿佛是晴天霹雳,猝不及防!我吓的不知所措,我对妈妈喊道:胡老师得白血病了!

妈妈似乎很冷静,她说知道了,劝我一定要相信,胡老师一定会康复!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毫无征兆。巨大的悲伤从我的心头涌起。两年以来,胡老师俨然成了我的亲人,我在心里是多么的倚赖他,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

眼泪在我的眼里打转,怎么办?怎么办?

 

                               

602还是那个602,可是,讲台上的老师已不是我的那个胡老师。

我心里惦记着仍在病房中的胡老师,眼前的孟老师再好,怎能比得上我的敬爱的胡老师?

书法群里,学生和家长们都说着:祝胡老师早日康复。在如此可怕的病魔面前, “早日康复”这四个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又有多么的轻描淡写!可是,此刻的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牢记胡老师的教诲,认真练习书法,在心里默默为胡老师祈祷,希望吾师能早日重回602,为我们讲诗词古文,再喊我一声: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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