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忘却的沉默

——在《沉默道钉的足迹》座谈会的发言

受权发布黄纪凯文  黄安年的博客/2015年12月3日发布

(按:黄纪凯,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馆长,2015年11月29日《沉默道钉的足迹》座谈会协办主持人,感谢中国华侨历史博物馆协办提供优质服务)

尊敬的黄安年教授，尊敬的李炬老师，

尊敬的各位专家学者：

很荣幸参加今天的座谈会。刚才，各位就黄安年教授与李炬老师合著《沉默道钉的足迹》一书的出版，谈了许多非常好的意见，让我很受启发。我也说点有感而发的想法。

150年前，在中国人成规模移居海外大潮中，有一群主要出自广东台山、开平等地的华工，远渡重洋，加入修筑美国太平洋铁路大军。此前，太平洋铁路开工三年，进展十分缓慢，铁路公司管理层十分着急。无奈之下，他们尝试招收少量华工，结果出乎他们意料的好。随即他们转变态度，就像时任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总裁的美国铁路大王利兰·斯坦福于1865年10月10日向美国总统约翰逊和内政部提交的报告所言：没有这些华工，这项伟大的国家工程就无法在国会法案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华工们安静、平和、勤劳和节俭——准备着且乐于学习修筑铁路所需要的所有各种不同的工作。

从试工到大批受雇，这些华工表现出沉默。在布鲁默深槽，在塞拉岭，在合恩角，在最艰难的铁路西段，无冬历夏，他们栉风沐雨，披荆斩棘，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表现出与大自然博弈的巨大力量，但他们还是沉默的。在显失公平的待遇面前，虽然他们曾经抗争过，但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尽管他们做出如此重要的贡献，但是铁路合拢现场照片中却没有他们的身影。对此，他们又是沉默的。所幸的是，今天美国越来越多的人承认了华工的贡献。2014年，他们的形象和事迹已经进入美国劳工部开设的名人堂。

从工程的艰难程度看，这项工程的完成，无疑是人类工程史的奇迹。因为有了这些沉默的华工参与，才让几乎山穷水尽的铁路施工出现转机，终于走向柳暗花明。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条铁路是中美两国人民的共同杰作。如果再考虑到这条铁路在美国近现代发展中的基础作用，以及后来美国经济科技发展对世界的积极影响，应当可以说，这条铁路是中美两国人民给世界的贡献。想到这些，更让我感到这些华工们沉默背后的力量，更让我觉得，他们不应该被忘却，他们的沉默同样不应被忘却。

怎样做才不会忘却他们，不会忘却他们的沉默呢？

首先，我想借用黄安年老师在书中的观点，即历史学已经不仅为精英史学和修正史学所垄断，群体史学和底层史学已经有所发展。我们应当借史学发展的新趋势，尽绵薄之力，呼吁推动更多的学者深入开展这方面的研究，努力多出成果，让华工们的历史贡献不再沉默。刚才有位学者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当年出洋谋生的华工们快乐吗？显然，这是一个很不容易回答的问题。这让我想起一件事，今年我在党校学习期间，曾经向一位长期关注农民工的教授提出建议，合作开展农民工与华工的比较研究，虽然两类人身处不同历史时期和国度，但是他们在生存境遇方面又有惊人相同之处。这项研究成果或许给我们新的启示。

其次，我们可以借着2015年至2019年这段纪念期，组织开展一些活动。比如，我们可以华工与太平洋铁路为主题，与中美两方相关机构合作开展中美两国青年交流活动，组织两国青年重走太平洋铁路和探访华工祖籍地，让他们体验感受先辈们修筑铁路的艰辛与雄壮，让华工后代到祖籍地寻根问祖，让两国青年了解移民对侨乡发展的影响，探寻理解中国海外移民的文化之源。结合开展各种活动，相信可以征集到更多史料文献照片等，到2019年可以举办一个以反映中美铁路交往及影响为主题的展览。中美铁路交往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华工参与修筑美国铁路，二是陈宜禧从美国带回铁路修筑技术与运营管理经验创建运营了第一条中国人自行设计建造运营的新宁铁路，三是中国进入高铁时代之前使用了大量美国制造的内燃机车。展览的另外一个部分主要展示华工及其后代，昭示他们是中美友好交往合作的媒介和桥梁。展览的结论是，回顾过去，合作为中美两国带来巨大利益，同时奠定了友好交往的坚实基础，展望未来，友好合作会为中美两国带来更大利益。

总之，当年的华工们默默地奉献了他们的血汗乃至生命，受益于他们的当代人，我们不应继续沉默，实在应该努力为中美两国人民还原他们的历史形象，为两国人民广泛深入友好交往与合作尽己所能。这是对华工们最好的纪念。

谢谢大家。

                       2015年1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