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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怎样的绿色奥运----谈北师大居民楼前的毁绿栽草事件

已有 7314 次阅读 2008-7-11 21:29 |个人分类:民生问题小议(07-08)|系统分类:生活其它

我们需要怎样的绿色奥运----谈北师大居民楼前的毁绿栽草事件

 

黄安年文  黄安年的博客/2008711日发布

 

绿色奥运是我们的承诺,落实绿色奥运的目标人人有责,据说有关部门检查发现北师大在落实绿色奥运方面尚有差距,这是否是引发最近在北师大居民楼前的毁绿栽草事件的源头不得而知,因为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发生在7月初,难道是巧合吗?在我看来,把本已苦心经营多年的绿化带连根拔掉统一栽草是件十分愚蠢而无奈的事。说愚蠢,本来绿化的好好的,何必毁掉重来,如果其中夹杂妨碍绿化杂物,可以个别清理,加以完善,这样事半功倍,皆大欢喜。然而现在的做法却是在没有得到广大居民认同和支持的情况下,来个连根拔, 毁绿裁草,结果事与愿违,弄巧成拙。说无奈,学校当局为以“崭新”面貌迎接奥运会贵宾需要“统一绿化”,这问题表面来看在于执行统一绿化指标要求,但根子在于没有按照实际情况办事,犯了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的错误。因为许多楼房墙上的爬山虎本身就是绿化的立体成效,为了楼房的统一着色而将爬山虎连根拔掉,岂不是愚蠢之极,为了统一绿化而将栽种数十年的灌木林和奇花异草除掉,不是形式主义吗?

 

说来话长,现在位于北三环边上的北师大校址是1955年正式由北校(今前海附近定阜大街和前海西街17号)迁来的,这里原来是一片农田和坟地,50年代中,我们在这里上学时晚上还经常见到鬼火,学校的建设和绿化自然属于草创阶段。来自工农速中的历史系老大哥王树兴(56届历史系毕业留任系秘书,后调任学校绿化科科长)对于绿化学校倾注了全部精力,从而使学校成为全市绿化先进集体。由于原主管校长的短见使得北师大的面积急剧缩小了一半以上(前邮电大学和三环内的有色研究院均为师大范围),而师大在改革开放后的急剧发展和家用汽车的急速增加使得师大校园内的人均绿地越来越少,因此保护现有绿化成果也就更为全体师大人所珍惜。

 

在我看来,北师大新校区历史不长,绿化更新换代失策造成的影响还有挽回的可能,但是某些带有人文色彩的自然景观如果遭到毁灭性破坏就难以挽回。50年代在师大生活和熟悉的北饭厅西侧有座枣树林,和北大的三角地具有同样的象征意义,那是50-60年代自发张贴大小字报表达意见的地方,只要人们提起枣树林就会自然想起那段难忘的历史,这样的枣树林还在几年前已经不见了,现在这里还是新落成的邱季端体育馆和西北楼之间的人行过道,但是枣树林还是没有,如果在这里立个牌子说明这里曾经有个枣树林有何不可,这样的人文自然景观我们关注了吗?

 

学校北门沿楼直到塔楼前有一片楼前的绿化带,本来属于学校统一绿化的地带,由于历史原因,事实上成为各个楼的一楼居民自由经营的绿化“自留地,居民们按照自己的爱好种植花草树木,自然也有人利用这块地盘违章建筑作为他用,影响绿化功能和美化,然而总体上说,绿化的作用还是主要的,如果没有这块自留绿化地,说不定成了停放汽车的停车场了。现在学校当局的“统一绿化目标不可避免地发生冲突,如果没有很好的沟通采取粗暴的强拆手段自然会加剧矛盾。其实,从绿化实际效果看,已有的绿化带远强于新栽的草地。中国和美国国情不同,在美国草地遍地皆是,并不稀罕,真正稀罕的是自家的绿化地,现在学校当局恰恰把自家绿化地给毁了,变成美国人司空见惯的草地,再说,在北京如果不是特殊的越冬草,那么这中草地就难以越冬,这种做法,难道还不愚蠢。再说,外国代表团走的不是北门路线,有必要也要北门如此兴师动众进行彻底改造吗?还有绿化统一固然不错,但是单一色的绿化和各具特色的家庭绿化各有千秋,在家属区前由家属自己来绿化不是更好吗?让外国运动员更加感觉到这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天地,而不是强化集体和统一,现在将个性化的绿化改为划一化的绿化,岂不太愚蠢。

 

依我之见,学校绿化当局不妨和各家各户签订责任区,充分发挥各家各户的绿化积极性,为何一定要严重挫伤居民绿化的积极性呢,你说犯傻不?

 

上午收到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环境史研究专家梅雪芹博士发来的电子邮件,提到“近来,师大因为要接待来训练的美国运动员,校方大搞面子工程,粉饰太平,其做法到了极端的地步,遭到了很多老师的反对。以下是记者朋友的博文和我的一位博士生的调查。下面是这两篇对于发生在77日的北师大居民楼前的毁绿栽草事件的博文和调查报告,该报告全文及图片请见:,

北师大老教授哀求校方停止“野蛮拆树冯永峰的博文:

http://fengyongfeng1108.blog.sohu.com/93979717.html

 斩断一公里美好的自然和值得缅怀的历史
——北师大家属区公共绿化带破坏调查记录
毛 达 2008 年7 月8 日
地点 被破坏植物 破坏量估算 备注
5 楼 大叶黄杨清除后复种 14 米
6 楼 大叶黄杨被清除 42 米
7 楼 大叶黄杨清楚后复种 14 米
8 楼 大叶黄杨被清除 95 米
乐育园
9 楼 大叶黄杨被清除 74 米
2 楼 小叶黄杨被清除 72 米
4 楼 小叶黄杨被清除 82 米
5 楼 小叶黄杨被清除 65 米
丽泽园
6 楼 桧柏被清除 101 米
北小门至西边塔楼
丽泽路、励耘路北沿
大叶黄杨和桧柏被清除
(主要是大叶黄杨)
560 米
共计 1119 米
*大叶黄杨植株高
125~135 厘米,冠
宽100~150 厘米。
*小叶黄杨植株高
约90 厘米,冠宽约
110 厘米。
*丽泽园12 楼部分
大叶黄杨被拔,在居民的保卫之下,又被复种回原地。
昨天,我陪冯永峰在北京师范大学的家属区泡了一下午。面对眼前种种荒唐的事情,我虽然强装笑容,但心中一直难以释怀。今天早上,冯永峰的博文即出,而我和朋友王晓耕也抓紧时间在上午再前往事发地进行一些观察和记录。上面所列的是公共绿化带被毁坏的情况,主要是由有着三十多年历史的大叶黄杨、小叶黄杨、桧柏组成的绿篱,加起来足足有超过一公里之多。让人痛心的不止是这些最适合北京本地生长的绿色朋友的夭亡,更有对师大
珍贵历史记忆的毁灭,以及对那些如王树兴这样为师大的美丽付出了艰辛的先辈的大不敬。而这还不是完整的破坏结果的记录。因为粉饰工程,但凡建筑物上的爬山虎在过去的两个月内都被斩断;校内居民自己种植的许多有着十多年历史的各色植物也被野蛮地斩断、破坏。如此规模的破坏在小小的师大校园内可称得上是一场生态和文化的灾难了!
这让生者愤怒、旁观者顿足、逝者蒙羞、自然之他者死于非命的事就发生在北京师范大学——一个为她的历史自豪、受社会敬仰的中国高等教育机构之中。身为这所学校的学生和该校校园内的一位普通居民,我感到非常羞愧。难以想象,在斩断这“一公里”的时候,我们还在叫着建设绿色校园的口号,还在喊着和谐,还在研究着生态文明和环境伦理的概念······究竟是我们真实的世界出了问题,还是我们对这世界的期望出了问题?
一位美国市长曾经给中国客人一块木牌留念,上面刻有“有办法”三个中文字。想想看吧,我们做环保工作的人和其他中国人一样,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没办法”。这也是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以来,我从师大校园里人们的嘴里听来的最多的三个字。很可能,“没办法”已经成了中国国民性的一部分,我们自己习惯了,倒是老外看不过了。不知道美国市长的礼物给他的中国客人多少鼓舞,但它至少影响了我。每当“没办法”鬼使神差地又触到嘴边
的时候,我想起了这块木牌。先做到不言语,先把自己的消极的心态先打下去。
我们当然不能太唯心,“有办法”不一定真的办法就有了,但“没办法”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办法。我今天做了这件小事,起码,我个人稍有释怀。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做许多事。比如,和老教授、老居民、自然之友的老会员站在一起,听他们所讲、帮他们做力所能及之事;世界一流大学不是喊出来的,不是盖楼盖出来的,我的硕士论文研究的是高校的生态可持续发展,我们不妨把世界一流,甚至是我们瞧不起的二流、三流高校如何对待校园生态环
境的原则,如何管理校园环境的办法搜集起来,让我们的书记、校长参考参考?我们继续在北师大这个生态大课堂里学习,记录她的美,她的历史和她未来的命运,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才会产生所谓的生态地方主义——如同居民们痛惜他们身边十多年的朋友们一样,真正了解了师大环境的人,才会爱师大和护卫师大。
后记
一天以前,我一直紧张地在总结和思考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环境史研究,这是自己已经拖沓了的一项工作。过去的二十四小时,我把自己从这项艰巨的学术任务中抽离出来,投入这非做不可的事情中。当自己马上又要回到“份内”事上时,有两个想法很想说出来。第一,丢失了一些时间不后悔,因为环境史这个专业让人不能置自己于周围的环境问题之外。第二,正在研究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环境史对我们有没有启示?肯定有,但决不是我们惯常挂在嘴边的“国外的先进经验”这样的空话、套话。在我们眼里,澳新是自然生态的福地,在澳新学者眼里,这两个国家的环境史是环境大破坏的历史,而他们现在所珍视的只不过是破坏后的余生,而且,面对未来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机。现在他们做的事,聪明的中国人只要认真,动动脑子都可以去做。二百年前的澳洲人和新西兰人和我们现在一样满脑子“发展主义”(就是物质增长崇拜),一心想将“新世界”改造成理想中熟悉的欧洲、或没有极限的物质财富创造地。一百年前,保护主义和保护活动在这两个地方生根发芽,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转变?在他们面前不存在什么“国外的先进经验”,只有逼着他们必须有所反应的环境危机。
环境史还告诉我们,面对危机并非所有社会都能够做出正确的反应。与我们现在向死而生的乐观态度不同,在一个对政府问责有效、有公民社会传统、有学者独立发表见解、有对真实社会问题敏感的媒体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对自然破坏的担忧、解释和寻求解决办法很自然的能够提上日程,进入社会的主流。回到北师大,我们如果真要学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什么先进经验,就让校长、处长、科长们和居民们一起谈谈吧(“联系群众”本来就很正常),让全国一流的生物学、生态学、环境学、地理学、历史学的教授们给校园的环境把把脉吧,让这报那报、这网那网的记者们都来师大走走看看,不仅让他们批评批评,还欢迎他们帮着出谋划策吧。
图片
复种之黄杨,恐熬不了多少时日 劫后余生健康的黄杨(上)和没了根基的黄杨(下)的对比
垃圾同被毁植物一同堆放在幼儿园旁 被斩的爬山虎
生物系学生在选走一些被毁的黄杨,准备移植生物园
但愿它还能在生物园活下去黄杨、桧柏一网打尽 已经没有了整齐黄杨的丽泽路,种上了草,堆着垃圾还未来得及抬走的黄杨“尸体” 电子楼被斩的爬山虎
励耘路上残存的黄杨(一) 励耘路上残存的黄杨(二)
绿化英雄乎?垃圾乎? 层层叠叠的黄杨,只不过是“一公里”中的一小部分(图片略)



我看奥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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