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1（-1）开根号等于多少？有人说等于i，有人说等于j。答案都对，但答题人的身份却不同：说等于i的是科学家，说等于j的是工程师。

如今，一个科学热点就像一道基本的数学题，往往很难说清楚什么学科该做、什么学科不沾边，也因此往往吸引不同领域科学家的关注和研究。放眼世界，天文学家开始进军（外空）生物学（Exo-biology），地质学家在岩石锤旁整理编程手册，……共同的研究对象或工具促进了学科交叉与融合。然而，欣欣向荣的学科交叉与融合又带来了科学家的身份认同危机（scientific identity crisis）：做着做着，不仅别人，连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哪支部队的了？究竟是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地质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还是工程师？

是的，科学家的身份认同，在今天已越来越模糊，不仅常人搞不清，连诺贝尔奖委员会都“稀里糊涂”的。物理学家因对医学上的贡献而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白兹格、黑尔和莫尔纳三位科学家因“研制出超分辨率荧光显微镜”而获得2014年诺贝尔化学奖），这样的事情已见怪不怪。

科学家在科学前沿探索，就像游子在外打拼，尽管已找不到回家的路，但思乡之情总是难以释怀。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归心似箭或叶落归根的科学家按图索骥找到自己的学科归宿？

有的。《物理世界（Physics World）》网站最近推出了一张流程图，你只要按照这张图一步一步回答非常基本的问题，最终可以找到你属于哪支部队。例如，如果你不能确定你是否是一个计算植物学家，你认为你可能是个地球化学工程师，或者如果你有种预感，你很可能是一个纳米分子物理学家，那么，你可以使用这个流程图找到那个你的学术和技术专长所在的鸽子洞。

这种按图索骥的基本原理很简单，就像回答“-1开根号等于多少”；这世上，学科尽管很多，而且千差万别，但每个学科都有自己的具体特征和怪癖（specific characteristics and quirks），你一说话或一表述（例如在报告或论文中），别人马上就可识别你是什么来头。这就像你“少小离家”，“老大回”后普通话说得再怎么利索，你一开口，别人就可判断你来自何方。道理在哪里？乡音难改！

有个总结叫“物理讲道理，工程耍流氓”，这就是刻骨铭心的专业训练在解决具体问题上的印迹，旁人不难分清楚。现实生活中，专讲道理和专耍流氓都行不通，这又促进了学科交叉，而学科一旦深度交叉与融合，难免带来科学家的身份认同困难。由此可见，学科交叉与身份认同之间又是一种相互钳制的关系。

总之，今天的学科交叉与融合带来了科学家的身份认同危机，但科学家的专业背景在其思维方式和工作手法上留下了深刻烙印，这又为解决这种危机提供了一条按图索骥的途径。

盖棺定论之际，老文突然又想起了量子力学创始人之一普朗克的话：“科学是内在的整体，它被分解为单独的整体不是取决于事物的本身，而是取决于人类认识能力的局限性。实际上存在着从物理到化学，从生物学和人类学到社会学的连续的链条，这是任何一处都不能被打断的链条。”这世上本来只有科学，没有学科，学科是人为划分出来的，所以从根本上讲，不存在所谓的学科交叉与融合，也因此，所谓科学家的身份认同危机完全是庸人自扰，你我都叫科学家不就得了吗？既高尚，又太平。

这张流程图还不完备，有些学科还没被包括进来，有些答案也可能不能准确反映出真正的学科归属，但它无疑提供了一个解决科学家身份认同危机的好的思路。更完备、更准确的索骥图相信有家伙正在紧锣密鼓张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