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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当今许多大学生所读专业,就像古代的婚姻一样,是通过“父母之命”和/或“媒妁之言”确定的。这难免导致一些学生进入大学并逐渐了解专业后,感觉读了个自己并不喜欢或并不适合自己的专业。面对这种情况,学生怎么办?
最痛快淋漓的解决办法,毫无疑问,就是换专业,不断换,直换到自己满意为止。物理学家费曼就是这么干的。他17岁进入麻省理工学院,最初主修数学——他在高中时代就逐渐展露出数学才能。但他同时困惑他能用数学做什么,在跟数学系主任一番讨论后,他认为数学不适合自己,因此转到了电气工程专业。从一个不强调实用性的专业转到一个太看重应用的专业,这跨度太极端。在大一结束时,他又转到了物理专业。“物理之于费曼,恰如金发姑娘的汤,是‘刚刚好’的。”(克劳斯著《理查德·费曼传》)
不幸的是,许多大学不会允许学生像费曼这样如此任性地换专业。在国内大学,学生往往在进入大二前有一次转专业的机会,但条件苛刻且一般有比例限制,意味着绝大多数学生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专业“终成眷属”。这种情况下,学生又该怎么办?
老文认为,历史上众多著名人物的大学经历,即使在今天,仍有启示意义。来看看物理学家伽利略和狄拉克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怎么办。
伽利略17岁开始上大学,奉其父之命,读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医学专业。“你在星象上注定是一个出色的医生。你去学医,一定会成名和富有的。”据名人丛书编委会编《伽利略》,伽利略的父亲坚持要伽利略学医,可是伽利略从一开始就反对学医,并一直对在当时即使是最有名望的医生使用的那种行医方法和迷信感到厌恶。他对数学极感兴趣,大学期间曾恳求他的父亲允许他转攻他喜欢的科目,但遭到极力反对:“数学,不要提!这门学科没有人重视。”
伽利略无可奈何,继续修他的医学课程,同时决心向亚里士多德发起公开挑战。亚里士多德是古希腊百科全书式的哲学家,2000多年来一直统治欧洲学术界,从无名小辈到著名学者,无一不承认他在人类学识中的权威地位。伽利略曾向一位教授提出质疑:“你说这一定正确,因为亚里士多德的著作上这样写着。但是,如果亚里士多德犯了一次错误呢?”
如何证明亚里士多德居然也会犯错?数学家卡克(Mark Kac)说过,“证明”是叫讲理的人信服的方法;“严谨的证明”是叫不讲理的人信服的方法。伽利略显然需要“严谨的证明”——现在看来就是从实验和/或数学上证明。这在伽利略之前罕见有人这么做,从哲学家罗素的名言可见一斑:亚里士多德本可以通过让亚里士多德太太张开嘴来避免错误的观点,即女人的牙齿比男人少。
伽利略在大学期间取得了挑战亚里士多德的首场胜利。他通过观察和研究比萨大教堂吊灯的摆动,发现了摆的等时性原理。布尔斯廷著《文明的历史》评价:这一简单发现象征着新时代的来临;为后代在计时方面开辟了新纪元。“教堂的吊灯说明这绝无谬误的希腊人是错的。”伽利略欣喜若狂地重复着“亚里士多德错了!现在我可以证明他错了!”
伽利略后来利用实验和数学相结合的方法进一步确定了一些重要的物理学定律,不仅纠正了亚里士多德的许多错误观点,更创立了研究自然科学的新方法,奠定了他的“现代科学之父”、“科学方法之父”等多个鼻祖式地位。
狄拉克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对数学之外的事物毫无兴趣。他16岁开始上大学,本来打算读数学,但他在听说读数学的出路可能是从事教学工作后,“决定不去读数学,这一前景对他毫无吸引力”。狄拉克相当于中了“媒妁之言”的毒,放弃了自己最喜欢的专业。
既然放弃了最爱,狄拉克对再学任何其他专业就无所谓了。父亲和哥哥建议他读电机工程专业。尽管“工程显然不是最适合年轻狄拉克才华的学科”,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专业。他除了在课堂上保持警惕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物理图书馆里思考科学的基本原理,或在实验室里摸索,最终以一等荣誉大学毕业,三年后(23岁)在他的专业之外领域取得辉煌成就——成为量子力学创始人之一。
也许有人要说,狄拉克如果读物理专业,他在物理学领域的成就会更大。我们不可能比狄拉克本人还懂得专业偏差对他的影响。他说:“原先,我只对完全正确的方程感兴趣。然而我所接受的工程训练教导我要容许近似,有时候我能够从这些理论中发现惊人的美,即使它是以近似为基础……如果没有这些来自工程学的训练,我或许无法在后来的研究中作出任何成果。”
伽利略、狄拉克似乎离我们太久远、太高大上,与今天的大学生不具可比性;但反观身边或现实社会,凡人中的类似例子比比皆是。无论伟人或凡人,他们的经历和成长都清晰地表明,读不喜欢的专业并不限制你做喜欢的事情,更多情况下,反而对你喜欢的事情有意想不到的促进或互补作用。
其中道理或许正如一句俗语所说,“五百年前是一家”。人类知识体系从根本上讲是没有分界线的,专业是人为分或生出来的,你喜欢和不喜欢的专业,也许远不到五百年、五十年甚至五年前就是一家——你可考究一下你喜欢的专业是如何来的。以自己的喜好固守某个专业或排斥其他专业,至少从创新来说,未必是明智选择。在学科“分久必合”又走向交叉融合的今天,尤其如此。
大学生选择专业,可能相当程度从未来的职业生涯考虑。这很好或本当如此。但专业本身并不自动成就,当然更不制约职业发展。
有必要看清两个事实或现实。一是有调查表明,大学生所学专业与毕业后所从事职业的匹配度不足三成。可以说,大学里的专业就像电视剧里的初恋情人(如《红高粱》里的张俊杰与戴九莲、《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安与田润叶),不管你对她们爱得多么死去活来,她们十有八九很快将离你而去。
为什么这样?一方面,如费曼所说,我们之所以要学习一些东西,正是为了以后再放弃它。就像伽利略,学习亚里士多德,是为了放弃、包括让迷信亚里士多德的人放弃亚里士多德。另一方面,离开或分手如果不是才能,也是更可能,创造精彩和经典——没有离开或分手的爱情剧估计连收视率都不会有。
二是放眼职场,雇主招人时看专业、学校等标签的,基本上是低级岗位,而各行各业的顶级人物,人们除了知道他们牛,根本不知道或压根不关心他们本科读的什么专业。你知道你仰慕的行当的领军人物本科读的什么专业吗?相对于一个人的成就,专业一点都不重要。所以,如果感觉自己实在无法摆脱专业、学校等标签的羁绊,那么最好出路就是把自己变得强大。
老文一直有个观点:大学里的专业说白了就是一道道供人训练的习题。我们之所以做某道习题,是为了不再做那道习题。我们之所以能升级(包括升学),往往是因为我们做了不喜欢的习题。爱因斯坦说:“学校的目标始终应当是,青年人在离开学校时,是作为一个和谐的人,而不是作为一个专家。”上大学,不管读什么专业,最高境界是读到跟专业无关,这样你才有更多选择、更多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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