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文革”期间（8）

（一）京外（6）

一九七零年（2）

7月末，“文革”中的第三次紫胶考察结束。与李继由、崔仕英乘火车同行，经成都，到达西安。我与崔仕英先后在西安、华山、洛阳、石家庄下车游玩。

8月1日，来到西安。西安是陕西省省会，地处关中盆地，北濒渭河，南依秦岭；是丝绸之路的起点，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先后有十三朝在此建都；帝王陵墓、古代建筑、遗址等多达数百处。

当日，游鼓楼、大雁塔和兴庆宫公园。

鼓楼位于西大街北，创建于明代洪武年间，通高34米，基座长方形，青砖砌筑，南北正中辟有券门，为歇山顶重檐三滴水木构建筑，檐上覆盖有深绿色琉璃瓦，南北檐下各悬匾额一块，南为“文武盛地”，北为“声闻于天”，是西安的标志性建筑。

大雁塔位于西安城南，大慈恩寺内，亦称慈恩寺塔。大慈恩寺初建于唐代贞观年间，系当时的太子李治为追念其母文德皇后，表达孝心而建。现存有大雄宝殿、二殿、钟楼、鼓楼等。大雁塔初建于唐永徽二年（652年），系为保存唐僧玄奘从天竺所取的经卷而建。为楼阁式砖塔，四方形，塔身七层，高64米；基座皆有石门，门楣框上有精美的线刻佛像及砖雕对联。石门紧闭，不对外开放，绕塔一周，扫兴离去。

兴庆宫公园位于西安城东南-和平门外，咸宁路北，时称“人民公园”。该地原为唐代皇宫兴庆宫遗址。该园不仅是西安市最大的公园，也是我国最古老的历史文化遗址公园。园内，有东、西二湖，湖区有芙蓉岛、湖心岛、迎春桥、芙蓉桥、进水桥、牡丹桥、七曲桥及亭台楼阁等。水面宽广，湖水湛蓝，小桥流水，绿树成荫，是绝佳的休闲场所。

2日，乘公共汽车到东郊的灞桥区半坡村，参观半坡博物馆。

半坡村博物馆位于浐河东岸，是黄河流域一个典型的原始社会母系氏族公社村落遗址。大厅正面有郭沫若院长题写的“半坡遗趾”四个大字，笔锋遒劲隽美。遗址大致呈椭圆形，南面为居住区，房屋用木材和草泥土筑成；北面为氏族墓地，为土圹葬；东北面为陶器窑场。出土的生产工具主要为石器和骨器，生活用具为陶器，装饰品有兽牙、石珠、陶环、骨笄等。其数量多达万件。

而后，来到临潼县城南，骊山脚下。骊山属秦岭山脉，有东绣岭和西绣岭，二峰似锦若绣，山坡松柏青翠，郁郁苍苍。

先至华清池。华清池位于临潼县城南骊山西北麓。该地温泉资源丰富，自古就是沐浴佳地，是我国唯一的皇家源脉温汤。华清池大门上方，有郭沫若题写的“华清池”匾额。院内有九龙湖，湖水平静，宛如明镜。湖周垂柳拂岸，回廊曲折，汤池众多，有华清宫、沉香殿、宜春阁等宫廷式建筑。

当时，华清池叫“新华池”，共有4个温泉水眼，设有解放池、反帝池、防修池等。我们选择了设备并不先进的“解放池”，即贵妃池洗浴。池水很浅，水质纯净，细腻柔滑，温度适中。身临其境，感悟大自然的馈赠，体验古代帝后的生活，倒也不虚此行。

之后，沿小道登骊山，山中林木苍翠，风景秀丽，山腰建有捉蒋亭（即兵将亭）；用石材筑成，高约4米。为抗日战争期间，张学良、杨虎城抓获蒋介石，规谏其“停止内战，一致抗日”之处。

午后，返回西安城内，参观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纪念馆。该馆位于西安古城内，西宁五路北新街七贤庄。是抗日战争期间，中共开展抗日救亡运动的机构。纪念馆设有接待室、会客室、办公室、电台室、译电室、机要室等。收藏有大量文物、资料、回忆录和照片等。当年，叶剑英、林伯渠和董必武先后为办事处党代表；朱德、刘少奇、周恩来、彭德怀、叶剑英、邓小平、博古等亦曾在此工作和居住。

之后，乘火车东行，到华山站下车。

华山位于华阴县城南，古称西岳，以险著名，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和“自古华山一条路”之说。该山有东、南、西、北、中五峰，各具特姿，尽皆峻秀。北峰较低，约1600米，其余四峰，海拔不差上下，均在2000米之上，其中南峰稍高，约2150米，相对高差约1700米。华山气象多变，时云，时雨、时雾；山体多由花岗岩组成，悬崖怪石遍布；植被主要为针叶落叶阔叶混交林，主要类型为松栎林，常见树种有：华山松、油松、白皮松、栓皮栎、槲栎、辽东栎、山杨、黄栌等。

步行20分钟，至华山旅社。旅客很少，十分清静。我们出示介绍信，登记住宿。服务人员拿出登记册，逐一填写，末了突然问道：家庭出身！我低头一看，果然有此一项。前所未有，始料不及，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如果说是地主，怕受歧视，如果说是贫农或中农，便是撒谎；处于两难境地。与我同行的老崔，家庭出身富农，亦在“黑五类”之列。他脑子反应极快，立即接过话茬，说：中农。我默默不语，表示认同。鉴于政治环境所迫，实为无可奈何之举，违心撒谎似乎比实事求是更为安全。

3日，来到华山脚下，游览仙峪口和玉泉院。

来此之前，没有听说过仙峪口之名。据当地人士介绍，仙峪口山秀水清，充满诗情画意。我们临时改变计划，决定先到此地游玩。步行不远，进入仙峪，果然名不虚传，真乃仙人居所。这里，山谷狭窄幽长，峭壁断崖千仞，奇峰怪石各异，云雾缭绕飞翻。谷底潭水清澈，小鱼欢乐畅游，饮之沁人心脾，触之滑润爽肌；奇石遍地，形色各异，随手拾起数枚，留作纪念。此时此刻，只有我俩，别无他人，清净自在，置身其间，如至仙界。此时此刻，远离“文革”喧闹，抛却尘世烦恼，幻想时间永驻，在此长居不归。

而后，来到玉泉院。眼下空无一人。院内绿荫蔽日，泉水淙淙，长廊、石舫、亭台、殿宇俱全，但漆皮剥落，有些破旧。中部为主体建筑，木窗精致，图案各异，达72个之多。大殿大门紧闭，只能隔窗窥视，内供北宋著名道仙陈抟坐像。

出院门，从华山方向走来二人。我们上前打探，其中一人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说：山很高，路太险，忒劳累，一路没见人影，只爬到中峰就回来了。我俩没有知难而退，决意计划不变，定要踏遍五峰，但必须做好充分准备，一是早睡早起，二是备足饮食。

4日清晨，吃过早餐，背上考察队员三件宝-相机、罗盘、海拔表及水壶、午餐，立即出发。过玉泉院，入华山谷口。沿曲折谷道南行，经鱼石，过第一关-五里关（石门）、第二关-沙乐坪（铁门），登十八盘，再过第三关-茅里洞（云门），两旁皆为石壁，山石嶔崎，飞瀑悬流，有药王洞、吕祖殿等景点。至青柯坪，豁然开朗，有通仙观、东道院等古建。正在稍息，从山上下来一人，干部服饰，双肩背篓。我站起搭讪，他说是华山气象站的，下山去买菜。说完就匆匆离去。我俩感慨一番：我们考察队员天天爬山，十分劳累，他们在高山观测气象，十分枯燥，各有各的不易。

继续登山，路边见回心石、决心石，有告诫游人“脚踏实地，步步留神”的字样。转为东行，来到千尺㠉。此处是华山第一险境，山体陡立，坡度可达60°，必须手挽铁索，脚踏石梯，稳步攀登台阶，约390级。至顶端，为一洞，名叫“天井”。出洞，为一平台，之旁刻有“太华咽喉”四字。接着，通过第四关-太华咽喉，进入百尺峡，登62级台阶。此处，两壁欲合，上有二石支撑，人从石下钻过，唯恐巨石坠落，令人胆战心惊。惊恐未定，来至老君犁沟，东边石壁陡峭，西边幽壑深邃，依旧险情丛生，仍需全神贯注，步步小心。不一会儿，来至北峰-云台峰。

北峰有群仙观、聚仙台等。峰周，天空湛蓝，白云飘逸，三面悬绝，唯南面能够通行。席地休息片刻，继续前进，过擦耳崖，路不盈尺，只能面壁挽索，贴身探足，擦耳挪动。及至尽头，须转身就崖，登石鏁，过卧牛台，上天梯，到顶端为日月崖。崖石西侧有金天洞，洞旁有石刻“云天弧光”。之后，来到苍龙岭道口，继续攀登。沿路坡度极陡，路宽仅有一米，两边为万丈深谷，如履薄刃，令人心怵目眩，不敢俯视。岭尽处有逸仙石，刻有“韩愈投书处”五字。再南行少许，至第五关-金锁关。这里是通往西峰和南峰的咽喉要道；转为西行，过莲花坪、通天门，即到西峰-莲花峰。

西峰，西为绝壁，东为陡坡；峰顶林木葱郁，棵棵松树各显风姿。景点颇多，有翠云宫，宫前有斧劈石，传为三圣母之子沉香劈山救母处。不远处，还有摘星石、莲花洞、舍身崖、守身崖、炼丹炉、杨仁甫读书处等。站在峰巅俯瞰，秦川茫茫，渭、洛二水盘曲，好一派大好山河。此时只有我俩，宛如站在天庭俯视人间，万般俗念，随风消散。来到华山气象站，见到一位观察员，上前攀谈，得知他们工作单调无聊，生活孤独寂寞，主食、副食、饮用水均要从山下背来，完全没有游人的浪漫情调。此时，午时已过，掏出食物，匆匆用餐。之后南行，过屈岭，石色苍黛，长约300米，至南峰-落雁峰。

南峰为华山最高峰。行至绝顶，有仰天池。水面极小，池水清澈，略呈绿色。据说，久旱不涸，大雨不溢，谜底尚待揭晓。站在池畔，仰望青天，若在咫尺。周边岩石之上，题刻琳琅满目：“太华峰头”、“沐浴日月”、“登峰造极”、“顶天立地”、“袖拂天星”等，不一而足。西南悬崖上有迎客松、安育真人龛等。东行，至避诏崖，出南天门，下方为千丈深渊，壁上为长空栈道，用铁杙插壁，承以石板，宽不到25厘米；老崔不敢登临，我决意进去探探虚实。我紧握铁素，缓步横行，大约挪动了20米，看到一洞，是为朝阳洞。再向下，为凌空悬梯，需要挽索逐级而下。我欲意下去看个究竟，但老崔一再大声呼叫，让我不要冒险；于是原路返回。我俩想合影，但四下无人，只好将立方体的120相机放到大石上，启动自拍，照了一张。峰顶还有白帝祠、老君洞等。而后继续东行，至东峰-朝阳峰。

东峰峰顶古松参天，岩崖斜削。站在朝阳台，南望秦岭，峰峦起伏，万里波涛，云雾缭绕。从峰顶西行，至鹞子翻身，向下悬崖倒坎，铁索垂空，下方不远处建有一亭，据说是宋太祖赵匡胤与华山道士陈传下棋处。本想下去看看，但铁链是活动的，攀登时必然摆动，加之年久失修，危险系数太大，未敢冒险前往。然后北行，至中峰-玉女峰。

中峰林木葱茏，环境清幽，有不少名胜，如：玉女祠、飞龟、龙窑等。而后下至金锁关，原路返回。行走间，突然风云突变，大雨瓢泼而降。我俩不顾道路艰险，一溜小跑，赶到北峰，躲在一巨石之下，刚刚站定，雨过天晴，碧空如洗，阳光斜射，风声呼啸。急速下山，行至玉泉院，湿衣已干大半。

此次攀登华山，共用10个小时：玉泉院-青柯坪1.5小时，青柯坪-金锁关2小时，金锁关-西峰1小时，西峰-南峰1小时，南峰-东峰1小时，东峰-中峰0.5小时，中峰-金锁关-青柯坪1.5小时，青柯坪-玉泉院1.5小时。其中，登山与下山各用3小时，游览4小时。游览途中，只碰到寥寥数人，无游人干扰，轻松愉快地闯过五关，踏遍五峰；这全仰仗年轻力壮，久经云贵登山锻炼。

回想当年，带着120相机，仅余一卷胶卷，可照12张照片，却要游览西安、临潼、洛阳等地，所以在华山只照了几张，且时间太紧，尚有许多景点没有走到，如：西岳庙、天下第一洞房、毛女洞、全真岩、真武殿等，实在遗憾。

5日，来到河南省洛阳市。洛阳，有“神都”、“天中”、“牡丹城”之誉，地处洛河，九州腹地，历史悠久，有5000年的文明史，4000年的建城史，1500年的建都史；为九朝古都，有105位帝王在此定鼎九州，是我国四大古都之一。中华民族的许许多多著名人物，均与此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伏羲、仓颉、杜康、商汤、周公、老子、苏秦、张仪、刘邦、贾谊、班超、蔡伦、张衡、张仲景、华佗、蔡文姬、李世民、武则天、杜甫、白居易、狄仁杰、玄奘、李贺、韩愈、颜真卿、司马光、欧阳修，等等。

当日，游龙门石窟。此处是我国四大石窟之一，位于洛阳城南，尹河两畔。西岸有龙门山，东岸有香山。该石窟始凿于北魏孝文帝时期，其后营造400余年，直到宋朝。两山峭壁之上，古代石窟造像极多，漫山遍野，丰富多彩，包罗万象，技艺精湛，全长1000多米，现共存佛洞、佛龛2300多个，造像约10万尊，佛塔约40座，题记、碑碣3600多品。最大的佛像高约17米，最小者仅2厘米。我们走马观花，仅只观看了龙山东麓的宾阳洞、摩岩三佛、万佛洞、古阳洞、莲花洞等造像。最大的是造像为奉先寺的卢舍那大佛。其面部圆润，眉如弯月，目光慈祥，微露笑意，慈祥恬然，表情含蓄，器宇轩昂、神圣庄严，居高临下，俯视众生。我们仰视许久，崇敬崇拜。

6日，到达石家庄。石家庄是河北省会，是我儿时住过的地方。打听当年居住的法院前街和永安街，没有找到。于是，前去位于中山路的北京军区烈士陵园。园内安葬着牺牲在华北地区的革命烈士，有早期工人运动领导人高克谦、回民支队司令员马本斋、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柯棣华等，还有爱德华博士纪念碑。在白求恩墓前摄影留念。当晚回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