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北京，凉爽舒适。适逢卖菜的市场进大院卖菜，既新鲜又价廉，大院里的住户纷纷云集在操场。我挑了几样，排队付钱。忽听身后有人发声：叫他别碰人家的框，接着就在我的侧面，一位老太太轻柔的回声：他不会的。我抬起头。突然发现，就在我身旁，站着一位身高不过1米五左右的老太太，满头白发，一个小伙子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嘿，是那个傻小子！接着我就听见，那位老太太对着小伙说：听见了吗？别动别人的框？那个小伙字发出粗粗的声音：哎，姥姥。姥姥接着说，：叫爷爷，他一脸的笑容，还是搂着姥姥，又发出他那浓粗的声音：爷爷。姥姥的脸上是一脸柔和的笑容。

我们谁都认识这个小傻子，就是没有对上他的姥姥。这回对上了。看着姥姥幸福的模样，让我真觉得，这位姥姥有这个傻外孙，绝不是我们一直议论的。她也许是很累的，但是又是幸福的。

小傻子从小就长得敦敦实实，一身好肌肉，厚厚的嘴唇向外撅着，扁扁的额头，说话的声音粗重，没有什么心眼，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脏话、粗话、没有粗鲁的行动。他每一天都穿的干干净净的，就是夏天，短汗衫，短裤，头发理的干干净净。我们总是说，瞧瞧，是他姥姥给他收拾的！

我们是看着这个智力残疾的孩子长大的，也许是从十二岁开始吧？或者再早一点。他上着残疾人学校，下学就在我们这些七八十岁老人打牌聊天的广场出现，走路一颠一颠，摇摇晃晃，摆着两只胳膊，熟悉了，当你走进广场，他会迈着大步奔到你的身边，张开他厚厚的嘴唇，堆着满脸笑容，总是那么一句话：我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我们会嘿嘿地应着，有的老头会应和着：昨天还见着来着，要不，摸摸他的头。过了一阵子，他又加了几句，：我姥姥今天包饺子呢。有时候，他会突然发声：我姥爷挣钱去了，挣好多钱。我们就开始逗他：我们上你家吃饺子去；要不，你怎么不拿点过来啊？他不吱声了，埋下头，一颠一颠地晃荡到别处去了。一碰到他换了话题，特别是懂得了问候：你身体好吗？我想你呢！我们就会议论：他姥姥教他新词了。他不吸烟，不随地吐痰。就是不接应别人的回话，打完招呼，就上别处去了，又会重复刚刚的问话。

大家议论着这个孩子：他的妈妈就是患有智力障碍，他姥姥是个护士，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不应该让她闺女结婚，又生出这么个傻孩子，可不是累赘吗？家里是累赘，给国家也找麻烦。

我们知道他的老爷。是一名很能干的给排水高级工程师，一直在工作，是为了给这个家攒钱吧？给自己的傻后代得留下一笔财富啊！七十好几的老人了，不过，精神挺好，干的有名了，总有工作啊！偶尔，看到他领着这傻小子，满脸是和蔼的笑容，一脸的慈祥，特别是望着自己的外孙子的时候。

我们有时会见到他的妈妈，一个有智力障碍的女子，但是很规矩，据说在一个残疾人工厂干活，和他的儿子一样，厚厚的嘴唇，说话时脸上带着笑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字，不过内容和场合常常互不相关。

我们曾经有一次，见过他的爸爸，是一个有一米七五的粗壮结实的人，长相很和善。据说是河北人，因为，一到春节，这个傻小子就会好久不露面，据说是回河北老家，看爷爷去了，都说他的爷爷疼他的很。

为什么会有人要这个傻女子呢，还生了个傻小子。事情也许和传说的一致：河北的男子没有北京户口，于是，就这样，一个高级工程师就和一个河北农民成了姻亲。

大家只是叹息，这个傻小子，啥也不懂，成天在人群里转悠，要有他妈那么老实，在车间里耐心干活，倒也行啊？成天在广场上人群里转悠，屁股都坐不住，将来怎么办呢？当他姥姥姥爷可真不容易啊！

就这样，岁月过去，傻孩子今年整18岁了，个子却没有长的太高，也许和他 15岁的时候高那么一丁点儿，好像更结实了。穿的总是干干净净的。性格好像是有了变化，还是会在广场上出现，但是不乱串了，站在树荫下看老人打牌，安安静静的。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卖菜的广场，我看到的是那么温暖的一幕。我终于见到了他的姥姥。我着着实实地被感动了：一个瘦瘦的小老太太，养大了傻傻的女儿，又养大了傻傻的外孙子。给他们带来了温暖，他们的身上没有一点坏习惯，毫不畏怯和别人讲话，用着与人相处的问候语言。看那傻小子和姥姥的亲热劲儿，姥姥的心血真没有白费。也许，等这个孩子的学业结束后，会和她妈一样，有一份正式的工作。他会做一些事，他不会给国家找来麻烦的。他的家是温暖的，爷爷家疼他，姥姥家是他温暖的窝，也许，他的姥姥姥爷，并没有做错。至少到现在，都是进入八十岁的老人了，有一个非常依恋他们的孙辈，紧依着他们，豪不害羞地显示着他们之间的真纯的亲热，听话，一声一声回应着：姥姥、姥爷，听从他们的吩咐和教导。我受到感动，浮想联翩。

后语：

我的工作告了一个段落，有了空闲，读着别人写的小说，也想学着写小说，但是，不会写，就这样，把这件真事，用小说的架构写出来，算是初学吧。当然，我绝不鼓励智障者结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