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大全》《朝华午拾》分享 http://blog.sciencenet.cn/u/liwei999 曾任红小兵,插队修地球,1991年去国离乡,不知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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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智元:填空“的子结构”、“所字结构”和“者字结构“》

已有 4489 次阅读 2016-1-30 06:11 |个人分类:立委科普|系统分类:教学心得| 汉语句法, 的字结构, 所字结构

白: 比县长派来的还县长派来的。

我: 这个有意思。说明 X 可以是词,也可以是XP。
所以,汉语的“的字结构”,与英语的 what-clause 最像,虽然看上去是句法从句的pattern,结果却是“短语”的地位,而不是从句的地位。“的字结构” 等价于一个限定性名词短语,内带定语从句的NP,只不过所指省略了,NP没有显性的 head 了。
白: 坑的提取,“他穿的是我的皮鞋”。
我: 区别是,“的字结构”指的是人,也可以是物,而 what-clause 只能指物。很有意思的语言对比现象。英语中,其他的 wh-clause 与 what-clause 有本质的不同,前者是从句,后者是短语。如果用乔老爷的 X-bar 理论来说,就是前者是三个杠杠,而后者是两个杠杠(相当于什么军衔来着?)。汉语的“的字结构”也是两个杠杠。
白: 还是说语义计算吧。“的”和“所”表示坑的提取,有什么不同?是不是“的”既可以提取施事也可以提取受事,“所”只能提取受事?
我: 鲁爷唱道:“我的所爱在山腰;想去寻她山太高。”  汉语中“所字结构”和“的字结构”(还有“所+的”结构)是既可指人也可指物的限定性NP。而英语的 what-clause 只能指物。英语中就没有一个对应于 what-clause 的能够指人的类似的结构:
This is what I like.  vs. ?She is who I like.
本来应该用 who 引导的pattern可去表示人,但听上去很勉强,近乎非法。 (还是老老实实说:She is the girl I like.)
“所”提取的是受事:我的所爱=我所爱的=我爱的=我所爱= the N I love
“谈恋爱是找我爱的,还是找爱我的,比较好?”
我爱的【人】 vs 爱我的【人】,前者是受事,后者是施事。
白: 如果有两个坑,“的”来者不惧,“者”只饮受事一瓢。如果只剩一个坑,“的”立马跳进去,“所”非受事坑不跳。
我: 双宾句呢?张三给李四书:给李四书的是张三;给书的是张三;给李四的是书;给李四的是张三??
似乎是,间接宾语(对象)不是受事,不能被提取。
白: 书送图书馆了。送图书馆了。送的是图书馆。
哈,最后一句,“送”变成了赠送,“图书馆” 变成了赠品。
我: “者” 代表的是施事。“仁者爱人”: the perosn who is 仁 loves people
白: 切肉的是这把刀
我: 这个完全可以,因为工具和施事同一了:概念上的工具,结构上的施事。
“他杀人的是这把刀”等,口语中应该是可以的,听上去比表示对象的“的字结构”更顺一点?
白: 是
我: 如果工具可以用“的字结构”,时间呢?地点呢?原因呢?
白: 非必选的都不用讨论。就看必选情况。
我因为下雨错过了考试 --》我错过考试的是下雨??(不通!显式 head "原因" 不能省。)
我错过考试的“原因”是下雨。
白: 贴的是这面墙。年画贴的是这面墙。他贴年画的是这面墙
我: 虽然概念是地点,结构上仍然是受事:他准备贴年画的是这面墙
这些个很有意思
白: 教英语的是这个学校
我: 有一种结构的 V+O,这种 O 可以表示种种不同的所及概念(受事、地点、工具、etc),但结构上却具有相同的地位。
“这个学校”是结构上的S,概念上的地点:这个学校教英语;张老师教英语;这个学校张老师教英语。

教英语的是春季学期,教数学的是秋季学期。只有暑期才教历史。

粱:“ 教英语的是春季学期,教数学的是秋季学期。” 有这么说话的吗?
白: 加上前面半句话试试:两门课分别安排到两个学期来教,教英语的是春季学期,教数学的是秋季学期。

粱:我儿子,美国生美国长,他说的中文很多不合 严格意义下的语法,但我都能懂。不懂的话,进一步解释一下,也就懂了。动不动就到语用层面上去了。

雷:打仗打的是后勤。
我:这么弄下去,汉语没有规矩了,也不成方圆了。这也说明了,汉语 parsing 做到鲁棒真地不容易。
要鲁棒,条件和约束松了还要松。可是约束一松,就增加了更多的结构歧义。
白: 感谢信给王老师寄了,没寄的是张老师。这个可以?
我: 可以,但不算数。
汉语有一个很强的特点,就是对照句式的“出格”许可,比 poetic license 还管用。
白: 这个跟宋老师的话题又勾搭起来了
我: 很多非法的东西,一旦进入对照句式,就被合法化了,因为语义的 context , 不仅核准了非法结构的那个语义,而且排除了其他可能。这是语义逼迫句法就范。不能因此说没有句法。
白: 如果只许从句法到语义单向处理流程,如何解决语义逼迫句法就范的问题?
我: good question。句法休眠,语义唤醒?语义太难形式化,系统化,唤醒也难。除非是 case by case 和 word-driven,抽象一点系统一点的语义解决方案,不好寻。在一个很窄的 domain 或者一个 toy system,没有问题。不仅可以逼迫句法就范,甚至可以踢开句法。
白: 那就不是踢开,而是包揽了
我: 是绕开。
白: 句法的关键功能是绕不开的,比如是等待还是就地结合,向左结合还是向右结合。
我: semantic coherence 强的情况下是可以的。
白: 人咬狗?
我: “咬” 还不够强,因为人“咬”的可能还在。
外科大夫开刀 vs. 病人开刀。
狂犬吠日 --》日吠狂犬:
日吠狂犬徒增笑,水打竹篮空一场。
白: 洪诗人经常为了押韵而倒装.
我: poetic license 多少还是说明了,在语义气场强的时候,甚至最可靠的句法也可能让位,而不影响表达。汉语中 SVO 排列是最强的句法了,“日吠狂犬” 和 “水打竹篮”,一样可以冲破。就更不用说那些不是特别强的句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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