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瘟疫的化身，还是人类不可替代的朋友？

本世纪以来，多种对人类造成重大危害的冠状病毒和其他病毒的最终来源都被证明与蝙蝠有关。当前在中国和世界各地爆发的新冠病毒肺炎疫情，也已证明与蝙蝠脱不了干系。

本世纪以来，有关蝙蝠传播病毒的研究也形成一股热潮。对与蝙蝠有关的病毒学文献的系统检索显示，在约一半（51％）相关研究论文中，蝙蝠被描述为对公共卫生的一个重大威胁，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并经常在全球范围内成为可怕的头条新闻，从而导致蝙蝠在某些地区和人群中变得臭名昭著。

 虽然对人兽共患病的研究至关重要，但在几乎所有研究（96％）中都忽略了蝙蝠在提供生态系统服务中具有十分关键的积极作用。对蝙蝠的偏见可能致使数十年来对保护蝙蝠所作的努力前功尽弃。

公众对蝙蝠保护的支持受到对人类致命的人畜共患病毒病的报道的强烈影响。事实上，有关新出现的人畜共患病毒的报导无论是否与蝙蝠相关，都经常导致对蝙蝠的直接迫害、灭绝运动和对蝙蝠栖息地的破坏。

例如，将狐蝠（flying foxes）作为澳大利亚亨德拉病毒的假定天然宿主进行的鉴定，导致对蝙蝠进行大规模杀戮和骚扰。同样地，北美的洞穴中有大量的蝙蝠群被反复烧毁，这主要是由于对蝙蝠狂犬病传播的盲目恐惧。

目前仅在美国，就有一半的蝙蝠被列为易危、珍稀或濒危物种。

本世纪初SARS冠状病毒的直接来源是果子狸，疫情过后人类曾疯狂扑杀果子狸。当前的新冠病毒肺炎疫情的危害程度现在还很难预计。那么在这场疫情结束后，新冠病毒的原始宿主蝙蝠会不会步果子狸的后尘，被大量捕杀呢？

虽然我们承认蝙蝠可能代表天然病毒库的重要份额，这些病毒可能最终对人类构成危险，但我们仍坚定地认为：源于蝙蝠的病毒传播的风险对人类的影响很小，而其在全球生态系统中的重要地位无法取代。蝙蝠在地球的生态系统中对人类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其可能的危害。

越来越多的病毒爆发主要可归因于人类对野生动物自然栖息区域的侵犯。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应当更加强调如何推行有利于防止病毒溢出事件的可用措施，这些措施往往相对容易实施。特别是对于蝙蝠，它们与人类的接触本来就因其隐密性和夜行性行为而受到限制，病毒溢出事件发生的概率其实非常低。

　　蝙蝠的生态学价值：对人类福祉的巨大贡献 

     蝙蝠在地球的整个生态系统中具有十分关键的积极作用，它们控制蚊子和农业节肢动物害虫、种子传播、植物授粉以及维护人类健康和繁荣等。

改变整个社会对蝙蝠普遍的憎恶感需要大量的教育努力，以便将文化上根深蒂固的疑虑转化为对蝙蝠对人类福祉巨大贡献的知情和理解。

以下从四个方面概述蝙蝠对人类福祉的巨大贡献。 

1，清除害虫

•以昆虫为食的蝙蝠每年夏天在全球要吃掉数十亿吨昆虫。他们保护我们的作物，降低农产品在市场上的成本。

•仅在美国，吃昆虫的蝙蝠每年就为农民挽回大约230亿美元的农业损失。 

•德克萨斯州布拉肯（Bracken）洞穴的数百万只无尾蝙蝠每晚吃掉100多吨昆虫，在其产卵前消灭数十亿的外来害虫，为农民节省了大量资金。

•一只蝙蝠就能在一小时内捕获1000只蚊子，有助于减少西尼罗河病毒、黄热病病毒等虫媒病毒的传播。 

•一个只有150只大棕蝠（big brown bats）的群落可以在一个夏天吃掉足够多的黄瓜甲虫（cucumber beetles），以防止它们产下3300万个可孵化成根虫（rootworms）的卵，根虫是一种毁灭性的农作物害虫。 

•在欧洲的伊比利亚（Iberian）半岛，少量合理放置的蝙蝠房，在每英亩土地仅需吸引5只蝙蝠来定居，就能够完全避免在稻田中喷洒杀虫剂。 

•印度尼西亚利用蝙蝠防治害虫的项目每年为可可种植者节省约7.8亿美元。 

•蝙蝠是绿色臭虫（green stink bugs，澳大利亚坚果果园中最严重的害虫）的主要捕食者。 

2，种子传播和肥料

•蝙蝠是热带被毁弃的森林的主要再造者，在有些情况下使热带森林开始再生所需的第一批“先锋植物”的种子的95％以上都是蝙蝠传播的。可见，捕杀蝙蝠将破坏既有的生态平衡，不仅关乎动物，还有植物。

•蝙蝠是中美洲人心果树（Sapodilla tree）的主要种子传播者，这种树是口香糖（Chiclets）的最初来源（ 这种树因其水果和木材而备受珍视）。 

•食果蝙蝠是印度楝树（Neem tree）最好的长距离传播者，这种树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药用物种之一。 

•蝙蝠粪为无数洞穴微生物提供必需的能量，其中许多洞穴微生物对改进洗涤剂、药物和垃圾脱毒具有潜在的巨大价值。

•来自泰国Khao Chong Phran 洞穴的蝙蝠每年提供的肥料销售额为13.2万美元，为稻米作物提供保护的价值为30万美元，并通过吸引成千上万的游客来帮助当地企业。 

3，植物授粉

•从美国西南部的沙漠到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脉以及加勒比海群岛，数百种龙舌兰和仙人掌植物都依靠蝙蝠进行授粉。 

•所有商业香蕉都来自东南亚经蝙蝠授粉的祖先，蝙蝠授粉仍然是改善抗病性和产生新品种的重要基因来源。 

•墨西哥整个龙舌兰酒（tequila）行业依赖于单一种类的经蝙蝠授粉的龙舌兰（agave）植物。 

•东非大草原上著名的夜间开花的猴面包树（baobab tree）依靠蝙蝠进行授粉，这种树提供关键的野生动物栖息地，是世界上最丰富的维生素来源之一，每年的销售额约为10亿美元。 

•东南亚最受欢迎的水果榴莲每年销售收入超过10亿美元，即使是在果园种植的榴莲也需要蝙蝠传粉。 

•东南亚蝙蝠授粉的红树林（mangrove trees）提供重要的洪水和侵蚀控制、木材、木炭、渔业繁殖场和多种野生动物的主要栖息地。 

•人类食用的野生热带水果中约有70％依靠蝙蝠作为主要传粉媒介或种子传播者，从香蕉和芒果到桃子、腰果和枣。 

•果蝠通过授粉和种子传播为我们带来了450多种商业产品和80种药物。

4，维护人类健康和繁荣

•尽管那些从人类恐惧中获益的人对蝙蝠有各种可怕的猜测，但蝙蝠在与人类和平共处方面有着非凡的记录，比我们自己心爱的狗还要好许多倍。 

•蝙蝠通过减少对危险农药的依赖以及捕食携带病原体的害虫（包括携带虫媒病毒的蚊子）来维护我们的健康。一只蝙蝠能在一小时内捕获1000只蚊子，有助于减少西尼罗河病毒、黄热病病毒等虫媒病毒的传播。 

•因为即使是患病蝙蝠也很少咬人，除非你去抓它。所以对于任何不骚扰它们的人来说，受它们伤害的可能性极小。 

•对蝙蝠的研究为医疗技术的进步和改善盲人的导航设备做出了巨大贡献。 

•没有大量的蝙蝠群体来控制昆虫、为花授粉并传播种子，我们自己所依赖的整个生态系统可能会受到严重威胁。 

•即使是在蝙蝠狂犬病最为流行的中美洲，也只有不到0.5%的蝙蝠感染了这种疾病。事实上，在所有有记录的历史中，每年死于与家庭宠物接触的人比死于与蝙蝠接触的人要多得多。例如在美国，尽管已消灭了来源于犬的狂犬病，但每年直接被狗咬死的人平均有30人，而因蝙蝠狂犬病死亡的人数只有0－2人。

•生活在德克萨斯州奥斯汀的150万只蝙蝠被证明是安全和有宝贵价值的邻居，捕食了大量的害虫，吸引的观光客为当地每年带来数百万美元的旅游收入，并且当地多年来从未纪录到有蝙蝠曾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参考文献：Merlin Tuttle：Essential Bat Values　（https://www.merlintuttle.org/resources/essential-bat-valu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