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与慢（111201）
闵应骅

    自从1958年提出总路线“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以来，我们一直提倡快，“大干快上”。改革开放以后，“时间就是金钱”。IT行业讲究“Timeto market"，都是讲究快的。可是，事情总是两方面的。快有快的好处，但是，慢有时比快还好。
    记得在斯坦福听过一门关于写作的课，我印象特别深。其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教授说，你今天写的东西，最早也要明天才发出去。因为今天你写好了，也许写得很快、很激动。睡一觉，到明天，你冷静下来，再看一遍，也许你会希望有一些修改。你的东西出去，就会更成熟。我记住了这一点，无论是写论文、发电子邮件、写评审意见，一定前一天写好，至少第二天才发，甚至更晚。不过，最近，又有点打破了。譬如，博客评论，常常是即兴发挥。有时，博客也是随时写，随时发。其实，这并不好。
    再说锻炼。许多人说走步甚至跑步是很好的锻炼，而且，走步要快走，走出一身大汗。我不，我每天慢慢走，很舒服地优哉游哉地慢慢走。我认为，快步、高强度的锻炼，对年青人合适，对老年人就不一定。就像一个新的机床，你应该开快车，会使机器越来越灵活好用；但是，对于老机床，咣当咣当地，你老开快车，它只会坏得更快。对人也一样，我的身边已经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再说工作。譬如读文章，你嘁哩喀喳一连读好几篇，一读读到夜两点，你可能什么也没读进去。闭上眼睛，一无所有。可是，你集中精力，读半小时，你可能就大有收获，甚至得到启发和灵感。最近一位年青的副研究员没有提上正研，很是委屈，觉得自己有课题，又有数篇IEEE Trans的论文，当副研已经四年，为什么不能提正研？有些提正研的还不如我呢？着急呀！希望快。可他的博导告诉他：这次没提上，对你可能有好处，好好想想自己的进步，想想自己还这么年青。一个人一辈子太顺利并不一定好，没有时间冷静地想想自己。这位导师的话，我觉得特别有道理。
    再说市场。在IT行业，抢占市场，需要快。要不，为什么要讲究Time to market呢？可是，你想想，有几个抢下来的市场站住了脚？那些权威的大公司都是经过长期积累、长期的研发，才在市场稳定地占据上风。
    有篇文章说得好：快速代表着忙碌、控制欲、攻击性、仓促、压迫感、冲动、缺乏信心、量重于质；而缓慢则代表冷静、谨慎、乐于接纳、平静、有耐心、思考周密、质重于量；如此才能与人、文化、工作、食物及一切事物建立真实而有意义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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