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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名满盈学名琰,
和我同年来人间,
本是两爷堂兄弟,
耳鬓斯磨度幼年。
虚龄八岁同上学,
我较调皮他较乖,
读书我较他聪明,
办事他较我认真。
上学我无新衣裳,
某生喊我“乡里棒”,
心头起火把气胀,
和那小子“干一场”。
先是两个肩碰肩,
随后各自出小拳,
他欲将我嘴打肿,
我欲使他面朝天。
两顽吸来众学生,
雀跃鹊噪燕呢喃,
有的给他火烧油,
有的给我把柴添。
他给我来“猴掐嗓”,
我头一摆没挨边,
我给他用“旋风腿”,
他倒唇破怪叫唤。
他哥提棍来打我,
琰弟抓起半块砖,
言说胆敢动一动,
一砖要将头打烂。
老师闻讯赶将来,
老鼠见猫都跑散,
我们四个受体罚,
每人手掌八大板。
那仔名叫魏勤学,
魏家香房一少爷,
魏母耍势来闹校,
训师骂我真厉害。
魏父随后也赶来,
责怪魏母不应该,
“手不逗虫它不咬,
要怪自家小奴才。”
我听此言昂起头,
两目睽睽问魏父,
“我本是人不是虫,
想当虫子是你们!”
魏父似气又似笑,
“小小孩童好性骄,
敦敦实实人一个,
好好读书莫糊涂。”
老师狠揪我耳朵,
顿觉耳疼半脸烧,
老师疾步往教室,
我偏头儿跟着跑。
叫来学生放条凳,
严令再将我压倒,
打得我像杀猪叫,
老师才算把气消。
臀肿肉痛走不得,
琰弟为我把泪掉,
连背带扶同回家,
不说打架说跌跤。
我在家里养板伤,
琰弟下学来辅导,
虽然九天未上学,
考试我仍列前茅。
有年庄稼雨打光,
我是十岁小作郎,
无粮充饥失了学,
给边泽洲去放羊。
一日雨过天放晴,
野猫沟里景色新,
琰弟正好遇星期,
和我牧羊亲一阵。
羊上沟坡抢吃草,
我俩乱唱比噪音,
又上青石盘盘坐,
团泥塑像看谁能。
他塑了个胖娃娃,
头大身小双耳垂,
我塑了个猪八戒,
猪头人身笑杀人。
他塑了个狗营盘1,
猴头线脖干柴腿,
我塑了个伪保长,
尿泡脑袋发三根。
正玩之间飞石来,
我头一响命垂危,
半衣三更才苏醒,
恍惚眼前一黄灯。
奶奶含泪叫我名,
妈妈散发抚我身,
我头好似背斗大,
越沟跨涧轻如飞。
这次遭险还算好,
侥幸没丧我的命,
只因琰弟办法好,
血眼捣进羊粪灰。
后来家乡得解放,
解放军里想闯闯,
不懂什么叫革命,
只见官兵兄弟样。
有个伙伴王成才,
和我同岁有胆量,
强缠硬跟队伍走,
给我做了好榜样。
我也试着去当兵,
首长笑问为啥当,
我说我看你们好,
有志男儿要“吃粮”。
惹得官兵哈哈笑,
问我床上可失尿,
我本有个尿床病,
他们怎么会知道?
原来琰弟计策多,
知我参军他难过,
驻军地方全跑到,
把我短处全说破。
他因年幼不懂事,
这件事上闪了我,
以后见了老骂他,
他却对我不发火。
一次康乐去担柴,
乱跑山上尽上坡,
肩压柴重行步难,
不听使唤腿哆嗦。
咬紧牙关瞪大眼,
深刻尝到苦生活,
进五步来退三步,
穷家硬男不示弱。
琰弟比我力气多,
走在前面常等我,
汗水流尽眼冒花,
不知饥饿只知渴。
走在红崖夜降临,
月光朦胧星不明,
飕飕寒风扑面过,
传来饿狼嗥叫声。
不敢说话把路赶,
恰在下坡扁担闪,
一直走到罗家山,
几位叔叔迎上前……
注1.狗营盘:指国民党兵。
李琳
1985年1月4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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