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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种花都是早有神交的。最早知道木棉是30多年前读舒婷的《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身边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从那以后我知道木棉花开很火红,但是一直想象不出火红得什么样子。尽管多次去南国却从未看见,或者是看见了未曾关注。在深圳的某一天,看到街上有大树拔地10多米高,枝上花红紧簇。问之知是木棉,一时间顿生一种久仰大名初睹芳华的感觉。但是做航空高级工程师的朋友却说这花很傻,就是光杆上开花,也不见个叶子什么的。闻之先一愣随之也甚感朋友所说有那么些道理。不过我倒是很欣赏舒婷诗中对木棉神韵的传达: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是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感觉真像是舒婷说的那样,看来诗人和工程师在对同一件事物的表达上往往有很大差异,难道这也属于感性和理性的区别吗?
见三角梅的感觉则更是惊异,一片一片的,火红而又娇艳,而且那种鲜艳简直令人炫目。第一次看见三角梅是去年秋天的时候,不过那是在友人的露台上面,盆栽的三角梅开着紫色的花,虽然鲜艳但是毕竟不像眼前这么一大片的令人略感震撼。况且三角梅不仅有紫色的还有大红的。这花据说是深圳的市花,到得广州坐在妹妹车上我问起三角梅。最有趣的是做律师妹妹的回答:这花很贱的,很粗生。不需要怎么精心打点,而且一年花开四季的。随便怎么养养就可以了。一时间想到杭州友人尚提及三角梅,我曾在《凤凰台上忆吹箫》词里写道“连晓角梅香氲,留意处、明艳凄迷。还相似、凭阑浅嗔,笑靥轻怡。”可见当此之际还是很有点诗意的。此番见南国友人所说便告之杭州友人,对曰人自强自立,如三角梅一样只要有点阳光就灿烂明媚。于是便寻思,这人性往往也很偏颇甚至有点势利,有些花也不见得比这三角梅好看,但硬是给弄得那么高贵,就比如君子兰什么的。花如此社会人生也是这样,如此一来突然联想到很多。
先是想到南朝《梁书.范缜传》上面的一段话:子良曰:“君不信因果,世间何得有富贵贫贱之分?”缜曰:“人生譬如一树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堕:或有拂帘幌坠于茵席之上,或有越篱墙落于粪溷之旁。坠茵席者,殿下(您)是也;落粪溷者,下官(我)是也。贵贱虽复殊途,因果竟在何处?”子良竟无言以对。随之又想到了莎士比亚在《威尼斯商人》中,借葛莱希安诺的口说出的一段话: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脸上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的神气,故意表示他们的冷静,好让人称赞他们一生智慧深沉,思想渊博。他们的神气之间,好像说“我的说话都是伦音天语,我要是一张开嘴来,不许有一头狗乱叫!”他们只是因为不说话,博得智慧的名声;要是他们说话,听见的人,都会骂他们是傻瓜。
花非花人亦非人,这世间很难有一个说得清楚的解释。就好像我上课讲到奢侈品牌讲到钻石时候,对学生说起钻石问学生的话(容待以后再表)。估计科网的科学专家们是解释不清楚这种现象的,所以生命中充满了偶然。还是欣赏一下舒婷的《致橡树》吧:
《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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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2-2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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