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一幅南宋（一说唐）摹本的王羲之《平安帖》卖了3.08亿（RMB），4行，41字，每个字700多万——“一字千金”不过是它的零头。有没有比它更贵的字呢？当然应该有，假如有王羲之真迹的话。

这个“平安帖”是王羲之写的一封信：

 

十二月六日，告姜道等，岁忽终，感叹情深，念汝不可往，得去十月书，知姜等平安，寿故不平复，悬心。顷异寒，各可不？寿以差也。吾近患耳痛，今渐差，献之故诸患，勿勿。力不一一，二月告姜等平安，寿故……

 

现在正是他写信的时节，“岁忽终，感叹情深”啊！在晋人的尺牍里，如此时序的感叹是一种流行感冒。老王自己就不少：“忽然改年，新故之际，致叹至深。”“忽然改年，感思兼伤，不能自胜，奈何奈何。”“十二月二十四日羲之报。岁尽感叹。”“初月二日羲之顿首。忽然此年，感远兼伤，情痛切心，奈何奈何。”他虽然不悲秋，却苦冬，令我想起老杜：“岁云暮矣多北风……”

 

超迷王羲之的唐太宗说过，“朕闻王羲之女字孟姜，颇工书艺，慕之为字，庶可齐踪……”，那么，信开头的“姜”乃是羲之的女儿（“道”就该是姜的弟弟了），老王的很多尺牍中都有她的名字。王小姐后来嫁给了刘畅（见《世说新语》刘孝标注），老年的羲之还给刘家写信，要女儿“常回家看看”：

 

吾去日尽，欲留女过吾，去自当送之，想可垂许？一出未知还期，是以白意。夫人涉道康和。足下小大皆佳，度十五日必济江，故二日知问，须信还知，定当近道迎足下也。可令时还，迟面以日为岁。

最后一句的意思是，他正度日如年等她回来呢。

 

老王在信中说“耳痛”，也常在帖子里说这儿痛那儿痛的，如“脚痛”、“腰痛”、“胛痛”、“头痛”、“齿痛”、“腹痛”、“肿痛”，另外还有“肿疾”、“疟疾”、“呕吐”、“下痢”、“脾风”……看来身体不太好。他还问人家：“天鼠膏治耳聋，有验不？有验者乃是要药”（见《十七帖》）。不知今天有哪家药厂生产那种“天鼠膏”？可以用老王的信做广告。

 

转载本文请联系原作者获取授权，同时请注明本文来自李泳科学网博客。
链接地址：https://blog.sciencenet.cn/blog-279992-407037.html

上一篇：过薛涛井
下一篇：北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