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景宫“吻别”Klimt的画之后，已近黄昏（忽然想起那部电影before the sunset），于是溜达到Karls教堂，想在维也纳的最后一晚给金色大厅打个招呼——从教堂走过好多回，隐约知道音乐之友大楼就在附近。在教堂外隔着小池塘的草地上，再见了勃拉姆斯的雕像，然后过街，正犹豫着往哪个方向走，却见眼前墙上有莫扎特音乐会的广告，多看两眼便确定这就是那楼了。老勃是协会的老会员，他在旁边看大楼倒也合适（楼里还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一个厅呢）。

    绕过临街的墙，便见正门旁的牌子：Musikvereingergebaude（Musikverein Building），下面小字说明，大楼建于1867~1869年，Theophil Hansen（丹麦建筑师）设计，意大利文艺复兴的风格。样式仿希腊神庙，但很朴素，只有外墙上部的红色使它显出与周围建筑不同的“特色”。

    我“传统地”认为不一定有晚会，有也不一定在金厅，即使在也不一定有票，所以并规划来当听众，只想看一眼就算还愿了。想象虽然遗憾，现实却很幸运，当晚8点15分恰好有莫扎特乐团（Vienna Mozart Orchestra）的音乐会，开场前1小时才卖票。在大楼周围逛了一圈儿，然后到楼前排队等着开门。几扇门一开，大家涌进，我流到了前头。门票有5种，最便宜的站票15欧，最贵的105欧（另有320的VIP，但V在附加的享受，如帝国饭店的几道小菜，从饭店乘古典马车来，一杯饮料，一张节目单）。参考当地的超市，105欧大约可以买30个大面包。

    “莫团”是1986年成立的，名声当然不如新年音乐会的那个老团，专业人士甚至认为它不入流，有点儿亵渎莫少。但像我这样“没谱”的音盲，看他们穿着巴洛克时装，与大厅的“金色”交相辉映，感觉比西服领带燕尾服的舞台好“看”多了。   

    晚会开始了，序曲可能是魔笛，也可能是Don Giovanni，我不熟悉，这会儿无法靠“回响”来确认。咏叹调没唱夜后的“复仇”，而唱了另一首（更不知道了）花腔；还有对唱的“捕鸟人”。费加罗婚礼选了一首“别做情郎”，其他的没印象了。器乐曲倒都是熟悉的，交响乐40和41的片段，那支最美的小夜曲，等等。

    听过多年新年音乐会，就盼着什么时候去现场为拉德茨基拍巴掌。果然，小莫音乐会也有预料中的encores，即多瑙河加拉德茨基。有人说拍巴掌的“民俗”是1987年卡拉扬指挥的那场新年音乐会开始的，我回看了当时的场景，看到音乐刚响起，观众就拍巴掌了，卡老似乎还有点儿意外，然后才转过身来，慢慢进入角色。那么，乐都的人大概早就有拍巴掌的爱好了，只是我们第一次在那场音乐会看见。

1987年新年音乐会卡拉扬指挥拍巴掌

    一个有趣的问题是，维也纳有那么多“流寓”的音乐大师，还有“贝圣”，为什么小莫受偏爱呢？小莫比老贝大十几岁，但他永远定格在小莫，而老贝似乎从来就很老，所以他的作品只能在殿堂，不能下生活。从生活经历说，小莫比老贝更穷困潦倒凄凉，死的时候墓地都没有，而老贝暮年有人送豪宅和乐队，死时万人送葬，哀荣无限。但他们的音乐呢？傅雷说，小莫“从来不透露他痛苦的消息，非但没有愤怒与反抗的呼号，连挣扎的气息都找不到。”“他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幸福，他能在精神上创造出来。”傅聪说得更有意思：“贝多芬所追求得境界好像莫扎特是天生就有的。所以说，贝多芬奋斗了一生，到了那个地方，莫扎特生下来就在那儿了。”用画家类比，小莫像拉斐尔，贝圣则是米开朗基罗。我们能在很多地方看见拉斐尔的圣母婴儿图，却很少在生活场景里看到米老的画。

告别维也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