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唯SCI”关键在破“唯至上”

彭渤

 

最近科技部、教育部就破“四唯”发文，引起广泛关注。连日来，学界很多学者发文，表达支持破“四唯”。并就如何破“四唯”提出很多建议。笔者认为，在破“四唯”中，最关键的就是破 “唯SCI论文”，因为当下学历、职称、帽子等不但都与SCI论文千丝万缕地联系在一起，而且很多情况下SCI论文就是决定其他“三唯”的“物质基础”。所以，要破“四唯”，先要从破“唯SCI论文”破起。

其实，在国际刊物上发表的SCI论文，在扩大学术国际影响、加强国际学术交流、突显科研与国际接轨、提升国际学术地位、获取学术上的国际话语权等很多方面，都是不可缺少的。那么，为什么还要破“唯SCI论文”？难道今后的科研不提倡发SCI论文，要排斥SCI论文？我想，绝对不是这样。所谓破“唯SCI论文”其实是要破“唯SCI论文至上”，关键是要破“至上”。

科教界把SCI论文请上神坛至少已有20年的历史。近些年有愈演愈烈之势。SCI论文作为一个硬性指标，几乎被根深蒂固地渗透到科研项目立项与评价、人才帽子争取与考核、职称评定与考评、最高学术头衔竞争，甚至政府部门岗位的竞聘等各种评审和评聘之中。而对SCI论文本身的评价和要求，也从世纪之初单纯的SCI，经影响因子、JCR分区、中科院分区、他引次数等，演化到了追求Top10、ESR%等极致。在SCI论文的这个指挥棒下，医院护士晋升也有论文发表的要求，职业技术学校/院的教师评职称也考虑SCI 论文……科研人员、教师、研究生投稿时需要左思右想分区和影响因子……国内的一些专业期刊更是惨淡经营……就这样，SCI论文在有形无形地、威武地指挥着千军万马！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SCI论文被高高地捧上神坛得以“至上”再“至上”。这种“至上”再“至上”突出表现在如下方面。

第一，SCI论文则金。这些年来，SCI论文被几乎所有的科研单位、高等院校，依据其影响因子、分区明码标价。单篇论文从几千到几十万不等，成为很多工薪羞涩的教师、科研人员、研究生争相追逐的奖励。从而在物质上大大地突显了SCI论文的“至上”。而在教职平均年薪不到10W的背景下，发1篇N、S论文可获得20W、30W的奖励政策，更是将SCI论文推得“至上”再“至上”。“重奖之下必有勇夫”。不可否定SCI论文的这个“至上”极大地带动、推进、提升了SCI论文的井喷式发表。因此，科技部、教育部的文件明确规定不得对SCI论文实施现金奖励。为破“SCI论文至上”补上了重重的第一刀。流行了20多年的SCI论文奖励恐怕要戛然而止。但究竟如何继续演绎，可能还要等“下文分解”。因为SCI论文在目前的科研和人才评价当中，毕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干货”指标。但毫无疑问，要破“唯SCI论文至上”，首先要破除“SCI论文则金”这个第一“至上”。

科学研究之所以被誉之为“殿堂”，科学家之所以被社会立碑树传所敬重，就是因为科学研究远不同于生意经商，就是因为科学家远不可与生意人去对比。在科学的历史上，被誉为“天上立法者”的开普勒，最后饿死在前去讨薪的路上。现于今，虽然我们不可能在去比同开普勒，但以追寻金钱为目的的科研、以追求重奖为目的的SCI论文，应该是偏离了科学初衷。科学研究属于认识世界造福人类的、具有崇高境界的人生追求。破除“SCI论文则金”这个“至上”，可能大浪淘沙，冲洗出新的境界。

第二，SCI论文则仕。这个要破的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在某种程度上，是学界政界很奇怪的事。虽然这次文件并没有提到要破这个唯SCI论文“至上”，但破除“SCI论文则仕”这个“至上”是需要引起足够重视的破“四唯”之一。因为这个“至上”其实比前一个的影响还要大、还要深刻、还要严重得多。

第三，SCI论文则“帽”。应当看到，目前大学里、研究所里的各种名目、各种级别的人才“帽子”，在很大的程度上都是凭借SCI论文的“实力”为依托。而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些戴上帽子人才、设定帽子的岗位又都是以SCI论文为主要追求目标的。但无论怎样，如今的环境里，有了一顶帽子就好办，没有帽子就只得坐冷板凳。戴上的帽子越多越好，级别越高越好，获取各种帽子的速度越快越好。某人才引进回国后一年内戴上青千、杰青、长江等三顶大帽子，走完别人一辈子都无法走完的路，风光、荣耀，无与伦比，也让无数人汗颜。可是，真正的科研需要戴这么多的帽子吗？戴上这么多的帽子都能完成、达到不同的考核目标吗？难道不是做一件事去应付多个差使。如此通吃未见文件明确规范，这恐怕是接下来文件实施过程中需要具体破除的一个“至上”。不然，一大批年轻人怎么办？

应该说，科研需要SCI论文，帽子需要SCI论文。但当所有类型的帽子、各种级别的帽子都以SCI论文为追求目标时，就形成了“SCI论文则帽”，就应该引起注意了。

很多研究生、年轻学者在讨论SCI论文未来何去何从的问题。以上分析可见，破除“唯SCI论文”不是不要SCI论文，不能排斥打压SCI论文。更不能破除一个旧的“四唯”立起一个新的“X唯”或“X重”。而是要还科研以正常的环境，还学术以正常的生态。抄袭、作假、论文工厂、买卖论文等等不当行为必将惩处，而脚踏实地写出的属于自己专业领域的SCI论文，仍然是闪光的硬通货。

 

 

2020年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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