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蓄与张扬

鲍海飞 2014-9-19

前两天，一个多年不见的大学同学来访，相见甚欢。他毕业后就留在了学校，现在依旧在那里工作，我们谈了些往事。谈着谈着，话题就不知不觉地谈到了一起战斗过的研究生同学现状，也自然就谈到了当前科研的话题上，颇有些感慨。

我们有两个同学，研究生毕业后，他们先后都到国外继续学习，几年后，几乎又不分先后从国外回来，投身到国内不同的大学里面去了。他们做着相类似的研究工作。一个同学，回到学校不久，即在研究上不断有一些文章等发表出来，学校就经常报道，可谓红极一时。而另一个同学，则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一直不声不响、悄无声息地在工作着。然而，这几年，风头突然转了，先前的那个同学几乎没有了什么声音，而后面这个同学突然传来了激动人心的消息，他有成果转化了，并且新闻报道了他的成果要开始投入使用了。这可真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我的同学接着又讲述了他们学校的两个例子。有两个校聘的海外学子，在学校的大力支持下，两个人回来后在不同系都组建了自己的团队，成了学术带头人。说实话，两个人做的都不错，高水平的文章、专利都发表了不少，在各自的领域都有所建树。但其中一个老兄说话比较率性，有点大大咧咧，估计得罪了不少领导，就一直没有得到领导的厚爱。而另一个老兄，性格温顺，待人和蔼，在国内外建立了不少融洽的关系，因此，表面上看起来也不声不响，结果人家一直高升、各种荣誉也不断而来，而且其学生都从国外回来在他的手下都成了什么什么学者之类的了，因此，学校的网站也不时地报道该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和进展等。

这样的例子在我们周围不少。当然，所有这些都是外在的表象，成功的人生、成功的故事，是难以用几个字来衡量的，更难以用多少语言来传说的，即有外在的、又有内在的东西在影响着，更有多种权与术的运用等，实在是妙不可言，简直难以说尽与道破。

眼前的、一时的成功，或者辉煌，未必就代表了将来的成功。不过一个人的性格或特质还是十分影响一个人的前程。有的人性格内敛而含蓄，有的人性格张扬而直率，有的十分善于与人沟通与合作，而有的人则孤帆自赏而不太擅长交流，一鸣惊人的实际上早已经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辛勤工作的结果，早开花的却迟迟看不到结果等等。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就选择了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性格就造就了人生不同的结局。

有的人少年得志，有的人大器晚成。有很多人，从小就聪明过人，结果最终却落得个‘伤仲永’的结局，实在是不应该啊。而另外一些人，表面看起来似乎愚钝，然而，随着岁月车轮的前行，就宛如一颗树，越长越粗，越久越高。高低上下、功败名成又岂在一时啊！因此，中国的哲学里面有忍字在里面，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在里面，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说，也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之说。

有的人一旦取得了成绩，或眉飞色舞，或喜极而泣，或流连忘返，于是忘乎所以，而不知戒骄戒躁的道理。

中国古代有个故事，告诉人们要学会慎重和自珍。某个大臣受到皇帝的嘉奖之后，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于激动和兴奋，于是在回家进门跨门槛的时候，硬生生地使劲地将自己的腿脚撞在门槛上，让身体的伤痛将内心的喜悦压抑下去，以便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平静平和，而不至于行事乱其所为，其用心之苦。只可惜，现在没有那么多门槛了！

其实，那第一个同学，自己本身或许也不是个太爱张扬的人，但是学校是要成果的啊，学校是要张扬的啊，于是就拼命宣传，实际上是揠苗助长。结果，我们的这位同学能有多少后劲和干劲，只几年的功夫便筋疲力尽、悄无声息了。而另外一个同学，或许是守着自己的一份本分，一股长劲，最后终于苦尽甘来。

含蓄未必就是美德，可能隐藏着阴谋，含蓄中包含着一些不便透露的难言之隐，或者不好说、或者不可说，隐瞒着真情；含蓄显然是一种成熟的表现，包含了智慧和心机，里面可能隐含着虚伪。

张扬未必就是稚嫩、自大以及浮夸，张扬里面包含着一种能力的显示，有时，还有一种得意和自豪感在里面，有的张扬是故作而卖弄，张扬的背后可能是一种隐藏和虚假的戏法。张扬也是需要勇气的。空城计即有含蓄又有张扬，不能不说其妙。
   楚汉相争，项羽的失败是因为他一直是胜者，刘邦的成功是因为他一直是失败者。项羽是豪放和张扬的，而刘邦是隐忍和含蓄的。是刚愎自用？还是忍辱负重？还是自强不息？性格决定胜败！

含蓄与张扬里面包含着强者与弱者，智者与仁者。含蓄的未必就是胜者，张扬的未必就一定会失败。毛泽东的性格是豪迈的，他的诗篇更是张扬的。
 

做学问，即要学会含蓄，又要学会张扬！有时候，我们要学会含蓄，有时候，我们要学会张扬！那么，什么时候含蓄，什么时候张扬？那就看机会和智慧了。

或许，作为一个学人，应该保持自己一份宁静、真切而又含蓄的心。学校，也不要为了一点点个人的成绩，而急不可待地去张扬。

山间的小溪，一旦逢雨天，便爆满，那河里面的水便急不可待地四处飞溅流淌，那是它不懂得含蓄也无力含蓄，而着力张扬；而那大海，无论你注入多少水，它都是那样气壮山河、气势豪迈的收纳百川，那是它有容乃大、那是它的含蓄而不张扬。

有时候，我们希望我们的思想像欢快清澈的溪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奔流。有时候，我们希望我们的思想像大海那样深沉，滔滔不绝、无穷无尽的奔流。

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机遇，不同的性格，含蓄与张扬，内在与外在，造就了不同的人生。

先红不是红，白雪映梅雄。

溪浅千山溢，海深万水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