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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洪义:做诗的感觉和物理感觉

已有 2874 次阅读 2017-7-8 23:37 |系统分类:科研笔记

文/范洪义


善 于 抽 象 思 维 的 物 理 大 师 狄 拉 克 曾 对 另 一 著 名 物 理 学 家 奥 本 海 默 说 :“我
听 说 你 写 诗 就 像 你 研 究 物 理 那 样 出 色 ,你 是 用 什 么 法 子 将 两 者 结 合 起 来 的 ? 要 知 道 ,在 科 学 上 大 家 都 尽 力 使 人 们 把 过 去 不 明 白 的 事 情 弄 清 楚 。而 在 诗 里,情
况 恰 恰 相 反 。”
我 没 有 看 到 有 关 奥 本 海 默 如 何 回 答 这 一 问 题 的 资 料。但 是 从 我 自 己 学 习
写 诗 的 体 会 与 研 究 理 论 物 理 的 经 验 来 看 ,每 个 物 理 理 论 就 是 对 自 然 界 的 一 首 赞
美 诗 。当 唐 代 诗 人 张 若 虚 在 钱 塘 江 边 观 潮 的 时 候 ,那 一 排 排 白 练 铺 天 盖 地 奔 向
杭 州 湾 ,引 起 他 的 诗 兴 大 发 ,写 下"春 江 花 月 夜 "的 著 名 诗 篇 。可 是 他 不 会 想 到 这
是 由 于 月 亮 对 地 球 的 引 力 所 造 成 的 周 期 性 潮 汐 运 动 ,而 万 有 引 力 理 论 就 是 对
潮 汐 运 动 的 另 一 形 式 的 赞 美 诗 。牛 顿 的 万 有 引 力 公 式 是 何 等 简 洁 啊!
诗 人 与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具 有 一 些 共 同 的 东 西 ,他 们 都 富 有 想 象 力 ,甚 至 是 浪
漫 的 ,有 时 甚 至 是 幻 想 式 的 。他 们 的 创 造 都 是 一 定 灵 感 的 结 晶。爱 因 斯 坦 曾
说:"想 象 力 是 科 学 的 实 在 因 素。"
诗 人 一 样 的 美 感 同 样 可 以 在 理 论 物 理 中 深 刻地 体 现 出 来 ,它 代 表 了 自 然 界 的 和 谐、对 称 与 数 学 定 理 的 合 拍 。诗 ,如 陶 渊 明 的,简 明 而 含 蓄 ,意 境 深 远 。好 的 物 理 理 论 看 似 也 是 简 明 的 ,而 内 容 深 刻 ,在 一 定范 围 内 包 罗 万 象 。
如 果 说 诗 人 主 要 用 的 是 形 象 思 维 ,善 于 触 景 生 情,有 感 而 发 ,那 么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都 注 重 抽 象 思 维 。善 于 在 实 验 物 理 的 基 础 上 发 现 新 观 念 。当
诗 人 灵 感 迸 发 时 ,他 似 乎 有 特 异 功 能,可 以 与 自 然 界 、包 括 有 生 命 的 鸟 儿 、无 生
命 的 花 草 树 木 和 山 石 云 雾 交 流 。而 理 论 物 理 学 家 一 直 用 自 己 的 直 觉 聆 听 自 然
搏 动 的 音 韵 与 脉 息 ,所 以 我 想 奥 本 海 默 能 把 物 理 研 究 与 作 诗 协 调 起 来 是 不 奇
怪 的。
有 的 诗 论 指 出 :诗 的 奥 妙 体 现 在 意 向 与 意 境 上 ,后 者 由 前 者 经 过 联 想 与 想
象 构 成。在 我 自 己 学 习 写 诗 的 过 程 中 ,我 注 意 把 形 象 思 维 与 抽 象 思 维 相 结 合 。
诗 不 应 该 是 大白话 ,给 人 一 读 此 诗 即 此 诗 的 感 觉 ,也 不 应 该 写 得 很 晦 涩,作 者 应该 给 予 一 定 的 抽 象 ,而 且 抽 象 得 恰 到 好 处 ,使 人 读 来 有 仁 者 见 仁 ,智 者 见 智 ,余 兴 未 尽 ,值 得 玩 味 的 感 觉 。从 而 富 有 生 活 气 息 或 哲 理 。
例 如,我 在 四 川 乐 山 看 大
佛 时 ,曾 写 下 的 :"登 上 攀 下 观 光 客 ,如 来 掌 中 孙 悟 空 ",就 既 有 形 象 思 维 ,又 蕴 含 着
抽 象 思 维。又 如 ,我 坐 船 过 长 江 葛 洲 坝 水 闸 时 ,发 现 人 坐 在 船 上 随 船 升 降 没 有 如
乘 电 梯 那 样 的 失 重 或 超 重 感 ,船 的 浮 沉 吃 水 线 在 上 ---下 水 面 是 一 样 的 ,就 写 了
"船 歇 江 闸 里,客 随 乘 水 梯。升 降 浑 无 觉,浮 沉 亦 不 计 。"这 里 把 形 象 感 觉 也 作 了
一 定 的 抽 象 ,我 还 把 在 黄 昏 时 散 步 的 感 觉 抽 象 为 "步 远 量 思 绪 ,暮 迟 失 景 深 。"
景 深 一 词 取 于 摄 影 物 理 术 语 ;这 些 抽 象 功 夫 大概 是 得 意 于 我 多 年 来 研 究 理 论 物 理 养 成 的 思 维 习 惯 吧 。就 像 每 篇 学 术 论 文 都有 新 思 想 或 新 概 念 或 新 方 法 那 样,诗人 力 争 在 每 首 诗 作 中 体 现 一 种 新 的 意 境。 在 科 研 上 努 力 从 平 凡 中 发 现 不 平 凡 ,从 常 识 中 掘 取 非 常 识 ,在 作 诗 时 也 寻求 新 的 平 淡,意 欲 从 似 乎 是 没 有 诗 意 的 地 方 写 出 令 人 回 味 的 诗 来。所 谓 "诗 作 养心 人 双 收 ,理 趣 伴 枕 客 独 眠 "。
就 中 国 的 诗 而 言 ,狄 拉 克 的 看 法 :诗 是 把 明 白 的 事 情 说 模糊 ",是 一 种 曲 解 。诗 是 巧 妙 的 言 犹 未 尽 ,意 味 深 长 ,助 人 遐 想 ,仁 者 见 仁 ,智 者 见智 。

作 诗 的 感 觉 和 物 理 感 觉 有 相 似 之 处,可 能 做 诗 的 同 时 自 然 而 然 会 联 系 到 物理,研 究 物 理 的 时 候 大 脑 中 可 能 也 会 涌 现 出 诗。这 许 是 奥 本 海 默 回 答 狄 拉 克的 意 思 吧。


按:这是范老师新近寄给我的文章,此文将作诗的感觉和物理感觉联系起来,这是很奇妙的。通常人们会以为理论是枯燥的,具有严整的构架,而诗却是有机趣的,充满着弹性。就两者的形式而言,确实有巨大差异。但好的理论和诗一样都具有美感,如和谐、对称、简约等。这就需要发现理论的人和诗人一样必须在灵感的火花中迸发出创造力,因为,创造力是自由存在的化身,而自由本身就是一种美。唯此,才能有物理和作诗的通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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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史晓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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