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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

已有 7653 次阅读 2019-6-16 13:56 |系统分类:人物纪事

我的爸爸


小理

2009-1-24 23:18

又回到了熟悉的故乡,看到了我一年未见的爸爸和妈妈。爸爸今年已经有54岁了,吃饭的时候,我端详了一会,发现时光已经不经意间开始染白他的头发。回首往事,总感觉对爸爸要说点什么,但情感总是嘲弄我。那么就让文字自由流淌出来,让岁月来发酵这种情感吧。

爸爸对我最多的是无声的关爱。小时候,爸爸睡觉的时候,就在我背上写字,让我识别。爸爸也打过我几次。因为我小时候很调皮,虽然上课很积极,但课下活动很多:玩游戏玩的很晚;偷代销点的东西。爸爸打了我三次,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认识到错了与否,但我“再也不敢了”。高中的时候,爸爸让我一个人去报到。班主任一开始就认识了我,并在班上点名表扬我的独立精神。高中三年,爸爸到学校看过我有限几次。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因为哥哥的事情,他要去郑州一段时间;高考的时候,爸爸和叔叔一起来了,在校门外,中午的时候我才知道。高中三年,流过两次眼泪:一次是和爸爸谈的不开心,很委屈;另外一次,是为自己经历情感和思想转变的煎熬而哭泣。虽然大学选择专业的时候没有和爸爸商量,但爸爸相信我有能力重新找回自己人生发展的轨道。他只是不经意间提到周围人对我的评价,让我自己对自己有更准确、更好的认识,对未来有更清晰的判断。爸爸也许像大多数人一样,还生活在别人评价系统下,但他至少给我传输了一个最为重要的理念:在别人还没有认识到你自己价值的时候,不要因别人的判断而影响、改变你自己的决策和行动。

爸爸是乐观的,很多时候是笑呵呵的,没事哼上两曲,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记得我上大学的第三年,家里面出了点事情;而且运输生意不好,爸爸不想跑运输了,要把货车卖掉,妈妈认为出价太便宜了,不舍得卖。最后还是卖了,但亏了一半。爸爸嘟囔了两句,再也不提这件事情。但自此以后,妈妈在一些大事上需要让着爸爸了。在记忆里,发脾气的只有一次。哥哥在上中学的时候,迷恋上了汽车,不想上学了。我爸爸发脾气了,当着爷爷的面打哥哥,但哥哥愣是一声不吭。我知道爸爸非常重视读书的机会,他年青的时候,一次上中专甚至大学的机会因为别人有关系而被顶替了,结果爸爸没有能够通过读书的渠道改变自己的人生。爸爸没有告诉我们那个人的名字,他不想我们有什么报复行为,只是想提醒我们,这个世界是现实的。爸爸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在家具上、机器上,从电刨子到榨油机、从变压器到拖拉机到,从第二辆拖拉机到第一辆运输车。家里的房子设计、组合家具都在爸爸的手下一点点的浮现出来。爸爸通过自己的智慧,自己的双手,塑造我们的生活空间。但他把更大的希望寄托在我哥俩身上,希望我和哥哥能够有出息。哥哥的钢笔字写的刚劲有力,读书也不错,得到老师的表扬,但还是离开了校园。哥哥选择了开车,这是他的选择,经过十年的社会闯荡,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他无比热爱他自己的车。历史没有假如,但如果可以的话,当时哥哥继续读书的话,我的读书生活不会如此孤单。哥哥的事情,也让我明白,大棒不能解决问题;只有热爱,才会成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总有一些人选择坦然面对。

爸爸以前喜欢喝酒,也似乎有很多朋友。但妈妈认为大多是狐朋狗友,酒肉朋友,不让我爸爸去喝酒。在这件事情上,妈妈很有洞察力。一个和爸爸混得很熟的朋友,爸爸在他困难的时候给予最真诚的帮助,而他竟让在一个利益事件中反诬我爸爸。从此之后,爸爸再也没有喝酒,爸爸周围清净了许多。如果一定要以酒来衡量友谊,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友谊。研一的时候,高中同学第一次聚会。大家喝白酒,我自不量力,喝了两小杯,很快醉了。等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同学家里,已经是半夜,衣服上充满了白酒的味道。夜里从同学家里走了出来,外面下着大雪,在寒风中我意识到不仅如此丑陋的醉倒了,我还丧失了一次和众多老同学沟通的机会。自此,讨厌白酒和它的味道,下决心再也不碰白酒。自那时起,我过年的时候和爸爸捧杯,各抿一小口,庆祝一下新年。现在世界有很多东西,精华和糟粕,以及位于两者之间的东西。酒只是一个媒介,用来传达某种声音。酒只是一种形式,还有更多外部的东西。世界很精彩,但爸爸用行动告诉我,我们可以坚持一些原则,我们可以说不。

爸爸并不是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但他喜欢不断学习。爸爸买了许多电器和家具方面的书籍,自己独立缠了一个大型变压器,可以用来焊接金属器具。在小学时候,爸爸还给我缠了一个小型变压器,可以用来给我的手电筒电池充电。电脑开始流行的时候,爸爸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电脑硬件和软件是什么。爸爸喜欢把我的新概念拿出来,问我英语单词的意思。也许只是想考考我,很遗憾,我太熟悉了,每次都答对,爸爸没有兴趣了;不然,他现在还会拿书出来,靠问我。回顾2008年,发现学习新的东西,意味着认识半径的不断扩大,虽然外延不断扩大,但内涵始终不曾改变。求真务实,不断超越的本质没有变。因为不断学习和超越,内涵虽然形式不断更新,但本质历久弥新。放弃一些形式的东西,追求一些本质的东西,这种超越和中华民族的自强不息精神一脉相承。CCTV有很多广告,但我和爸爸都喜欢CCTV表白自己职责的文字:传承文明,开拓创新。在责任感的感召下,我要求自己不断创新。

爸爸也许还是一个比较开明的人。小学三年级,从哥哥抽屉里拿了一本后后的书,坐车跟着爸爸到矿上去,借机避免哥哥的追捕。在矿上装货的时候,我坐在旁边看。那是一本充满了奇思幻想的小说。有海底世界、有海底火山、有天上的飞仙,这远远超越了我当时的想象尽头。回来后,没有看完,就被哥哥迅速没收了。生活对我而言,充满了想象,这是一个无比美好的世界,我喜欢这个世界。虽然再也记不起这本书的名字,但如同后来的一些书、一些人和一些事情一样,虽然名字符号忘记了,但他们的影响、他们的身影却日复一日的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后来再看逍遥游,感觉庄子的想象力虽然超凡,但已经不再崇拜了。世界虽然充满经典,充满伟人,但一旦站在一个崭新的立场来看,经典是典型,伟人也只是性格典型、事业典型的人。只要人们愿意,同样可以创造经典,创造奇迹。只是多数人没有意识到而已,或者意识到不愿做。四年级,在书店看到一本武侠小说,爸爸想了想还是给我买了。那本书给我两个影响:第一,那本书是悲剧,武侠小说中悲剧很少,我读的第一本武侠小说竟然这悲剧,一下子把我带到人生思考的尽头。后来看金庸和古龙的小说,虽然对金庸的文笔和想象力、笔下的辽阔历史和豪迈人物激动不已,对古龙笔下人物的精神所陶醉。但除了乔峰和阿朱的无意义悲剧、白马啸西风中的人物和碧血剑中的丁典故事外,很少可以强烈冲击我的情感。武侠的浪漫和现实悲剧,使我在接受西方古典悲剧前,第一次接受了非正式精神洗礼。理想的人生,因为现实的局限性而碰壁;但因为理想,所以更加努力追求接近现实,这次可能会有一定成功,但很快再次感觉到束缚,于是再次进行超越,于是再次碰壁。在这种碰壁、超越,再碰壁和再超越的不断过程中,人的成长就如同社会的进步,在不断探索中不断实现由低层次到高层次的升华。世界因为美好所以呈现喜剧的一面,世界因为资源有限,所以呈现悲剧的一面,在两个极端中,一些人屡败屡战,不断提高,将人生演绎的淋漓尽致。第二,无论是否与这本书有关,我的学习成绩略微下滑。爸爸提出,是不是看这本书带来的。我当时很生气,把那本书撕毁了。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撕书,但也是最后一次撕书。书是替罪羊,书无罪。当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总是认为问题出在别人哪里,我是否认真真正思考过,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把问题转嫁于人的做法,既不是高尚的人,也不是积极进取的人。自己的责任,自己承担,永远不找借口。


爸爸喜欢唱的歌是东方红,挂在嘴边的则是“投资教育,投资希望”。是的,投资教育,投资希望。无论是“知识是第一生产力”,还是“科教兴国”;无论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是“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正在从游离于生产力外围的状态,迅速加速整合到生产力、生产关系和制度中,掀起创造物质财富、塑造精神世界的滚滚浪潮。我不知道爸爸的希望是不是仅是“光耀门楣”,但仅仅以社会地位而言,当前我的现实离爸爸的希望还很遥远。但展望未来,人生虽然可能遭遇挫折,但我对未来充满无限希冀。在向知识经济时代转型的时代,知识和由知识转化而来的思想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过去、现在和未来,影响和改变着我所生活的世界、我的精神、我的习惯、我的生活、我的人生。


今夜,我和爸爸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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