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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变化值得提起》
父亲,您离去九年。
我无法与人分享对您的追忆,
我必须是孤独的,这样,
我才能走进逝去的时光。
我必须独自去看您,
就像您独自到我的梦里。
我们有最少的默契无人可比,
您走之后依然如此。
您走之后没有什么变化值得提起。
怜惜草木虫鸟成了我的习惯,
我开始触碰一些不变的主题,
您走在模糊的晚霞里。
《您失去幽默感》
我们见面太少,一年一两次。
父亲,您不再哼唱川戏,
不再爱开玩笑,
您失去幽默感,本该警惕的。
死是什么,没有人说得清,
我被击穿,被一道隐秘的闪电。
这个字我读到过无数次,
父亲,您第一次把它带到我心里。
它于我只有悲伤,没有恐惧。
这些年我渐渐把它视为自然的一部分。
我依然没有饮酒的习惯,
这一点不像您。
我想带您到我买的房子住一住,
比您单位的分房宽敞一些,
父亲,您走得太急,
如此渺小的愿望也未能实现。
今天,我读到一个朋友的长微博,
写她的父亲,细若蚕丝。
我做不到这样的细致。
《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
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父亲,
在我的生活里已很少想起您。
儿时的托举,您做的泡椒鱼,
您酒后的吹牛,渐次化为灰烬。
我早已是成熟的男人,
成熟到遗忘大于记忆。
不再有多少事值得忧虑。
我依旧爱着,依旧爱得艰难,
我的爱距离父亲对儿子的爱,
依旧相去甚远。
世间有没有对称的爱,
像花瓣与花瓣的对称,
像蜻蜓的一对翅膀。
让我动容的事物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细微。
时间越来越平淡也越来越浓烈。
父亲,您那里有没有闪电,
有没有暴风雨,
是否依旧有某种东西,
在忽然间闪烁。
《四处开满了喇叭花》
医院位于王家山脚下。
漫无目的的风吹着我漫无目的地走。
在接近山顶的地方,
有一个冬瓜状的鱼塘,
四处开满了喇叭花,蓝的紫的白的,
仿佛合奏着什么曲子。
父亲走的消息是小弟告诉我的,
他用陌生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两小时前,父亲问我是何时到家的。
我回答得过于简短,
没有提到我的近况和一路上的见闻,
没有在父亲身边多陪一点时间。
静静的鱼塘仿佛屏住了呼吸,
在水面一丝不苟的光影里,
我和我的悲伤好似多余的东西。
《雨丝里的小白花》
我没有去到您的墓碑前,
父亲,路太过拥挤,
我放慢了脚步,
我在漫无目的的步行,
在清明的风里。
时空不过是一种幻觉。
雨丝落在我的发梢,
我落在往事里。
路上的行人处在模糊之中,
您也一样,父亲,
您也处在模糊之中。
今天的空气对雨水不大公平,
是一个雾霾天。
我手里的小白花对一切不置一词,
这时候它开始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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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9-19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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