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之谷：智能时代创世纪

《VALLEY OF GENIUS》  Adam Fisher（亚当·费舍尔）

《天才谷》  吕晓志 译

历史上，中国的司马迁纳百家众体，一改“编年体”的叙史方式，创立“纪传体”，在《史记》中上下三千年，挥就中华民族的“创世纪”，成为“二十四史”之首，被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今天，亚当·费舍尔再次变革叙史方式，直接利用创造硅谷历史的人物之口，以他们鲜活甚至带有“血腥”气味的语言，平白无饰地为我们展示了一卷宏大的硅谷“创世纪”：这不仅是即将成为历史的信息技术和产业的“旧IT创世纪”，更是已经到来的未来智能技术和产业的“新IT创世纪”。如《史记》一般，本书虽用百口众言构就，但“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值得每一位创客和创业者，特别是有志于智能科技新IT的青年人和企业家认真地读，用心地想，之后才能像书中的人物一样尽力去闯一条自己的路，创造智能时代的未来历史。

此书给我最大的惊奇是，三十多年来本以为很熟悉硅谷的自己，发现除科技之外，谷中还有这么多的秘密及其深远影响，这让我对硅谷的成功及其意义有了全新的认识。20世纪80年代初，我在杭州浙江大学玉泉校区理科大楼二层一间办公室中用 Apple II打了一场我人生第一次彩色的计算机游戏，这是我第一次间接地接触硅谷，初次感受到了大型机之外的个人机之魅力。1992年夏，我驱车带着自己的三位研究生从图森去圣荷西参加AAAI(当时的美国人工智能学会)会议，第一次踏上硅谷之地。之后十余年，自己名下毕业的近50名学生赴硅谷就业和创业，这一切让我感觉自己对硅谷其人物、其技术、其产业了若指掌，直到读了亚当的书。这真是一部从黑客、创客、怪客( Freaks)和“呆”客( Nerds)口里淘出来且未经删减的硅谷历史，与我印象中靠又“硬”又“黑”的技术闯世界的硅谷大相径庭。

为什么?文化！亚当的书让我真切地认识到，是文化而不是什么技术，是默顿 ( Robert K. Merton, 1910-2003)的自我实现定律，而不是牛顿的三大定律，造就了硅谷，这就是从谷中天才口中流出来的硅谷“秘密”。正如亚当在前言中开诚布公地讲到，他对硅谷的“偏见”就是：硅谷最有趣、最为重要的就是它的文化，一种附身于你，让你不同不停地去想，不停不同地去干的文化！在亚当和众多的述史者眼中，钱与技术并不是焦点，焦点是为了创新而展现出的反抗、斗争和英雄主义。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一种从“屠龙术”到“黑技术”的“呆客文化”或“傻客文化”( Nerd Culture)，但在硅谷这却是一种真实的青春文化。这种文化让青年人不再以文艺明星为生活的追求，而以乔布斯、扎克伯格、马斯克等技术明星为榜样。对于正面临各种挑战的世界，对于正处于智能技术发展关键转折点的人类，这种能让青年一代痴迷于科学与工程的“硅谷”文化，正是新时代社会大发展所需要的文化。

硅谷能养育出这种文化，有其独特的历史和机遇。19世纪末，美国西部大开发时旧金山的“淘金热”就是这种文化最主要的种子之一。在此期间，加州颁布了许多促进经济和竞争的法律，其中一条就是不准雇主起诉前雇员加入与其竞争的公司。这为后来成为硅谷文化支柱的创业公司( Startups)和风险投资( Venture Capital，VC)奠定了基础。此外，皮克斯( Pixar)共同创始人阿尔维•瑞•史密斯称VC的实践源自硅谷，其实就是从赌钱到赌公司的升级而已。从法律到赌博，再到创业公司和风险投资，硅谷里的天才们就这样在小的电子和大的网络技术帮助下，把反文化、朋克文化、黑客文化、呆客文化和正文化融合在一起并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世界就这样被革了命、变了样。不知不觉之中，我们迎来了智能技术和智能产业的新时代。

这一切会给我们何种启示?读者可以从本书中硅谷的创客、黑客、朋克、呆客、傻客等的口中自己去体会和琢磨。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要上“真”的“道”，创自己的路。此处之“真”(TRUE)是让自己的事业“可信( Trustable)、可靠( Reliable)、可用( Useful)、有益有效( Effective， Efficient)”，此地之“道”(DAO)是让自己的路变得“分布式全中心化( Distributed Decentralized)、自主式自动化( Autonomous Automated)、组织或有序化( Organized， Ordered)”。细品本书，有时梦幻甚至讽刺般地让人感到硅谷的文化就是老子“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理想的现代化版本。在中国，从“闪送”到“饿了么”等“送一切到家”的商业模式创新公司的热浪中，更让人觉得我们离“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差不太远了。本意在让人与人的关系更加密切的网络等现代技术，竟“物极必反”般地让我们彼此离得更远。或许，这也正是从“反”文化到“正”文化的硅谷文化之路带给人类最大的希望。阳光之下，再无新事，结果全是新事，就是文化名下你我的故事，永远的老问题，永远的新答案：我们是谁，源自何处? 走向何方?

读完此书，我更希望尽快看到中国版的《天才谷》，或许该叫《天才之村》或《天才之湾》。从中关村电子一条街到三大门户，再到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和TMD(头条、美团、滴滴)，中国已有了自己三十多年的“硅谷实践”。近年来的创客创业“双创”浪潮，更为这样一本书提供了基础。在中国版的书中，最希望看到的是故事背后能透出一幅清楚简明的文化蓝图，能让世界理解从“一带一路”到“人类命运共同体”之新时代中国梦的发展基因和内在逻辑。

天才之谷，文化为基。

王飞跃

复杂系统管理与控制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

青岛智能产业技术研究院院长

2019年4月4日于图森

此文作为《VALLEY OF GENIUS》一书中文译本《天才谷》推荐序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