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梦是很神奇的。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做梦？长大之后，我们通常很难记起幼年的经历，也就更加难以记得自己第一次做梦是在什么时候了。如果回忆自己的子女什么时候开始向大人报告做梦的内容，大部分家长的记忆都在三岁左右。也就是说，三岁以后，孩子开始有能力告诉大人自己做了梦。

   但这是不是做梦的真实起点呢？考虑到快速眼动睡眠是成年人做梦的外在特征。如果观察孩子的睡眠，就会发现他们很早就有快速眼动睡眠。也就是说，最初的梦境可能很早就出现了，只是他们没有办法报告而已。

   这还不是由于语言的限制。大部分孩子在一岁半就发育出了很好的语言能力。因此迟至三岁才开始报告梦境，只能说明在此之前，他们还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之间的差别。在三岁以前的孩子们眼里，生活就像梦境。梦境也在延续生活。这两件事之间并没有界限。

   那么三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开始能够区别梦境和现实了呢？如果要说到三岁这个时间点，那么最大的事件，大约就是自我的形成。

   是的，我们的自我并不是一向如此的。在三岁之前，它还并不存在。三岁左右的时候，自我从心理的海洋中浮现，并且从此主导了绝大多数人的一生。自我的出现，把我们从存在本身变成了孤立的个体。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开始区别梦境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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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不死

  那天夜里，我梦见了迈克·莱恩，我那位一周以前在台北自杀的老朋友。他的尸体躺在一个水池里，周围有许多人走来走去，像是在举行鸡尾酒会。人们看见了水底的迈克，但他们表现得无动于衷，只是站在岸边指指点点，并没有别的反应。我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在梦里，说话是件极其费力的事情。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却在张嘴的一刹那突然醒了过来。隔壁楼下的早课开始了，钟鼓齐鸣中，声声佛号再一次从窗口飘了进来，充满房间。

   又该上路了。我喝掉最后一袋速溶咖啡，收拾好背包，去玉泉寺向宽祥告辞。走近寺院，山门外赫然出现了一头双峰骆驼，一对守在旁边的夫妇显然是它的主人。看我停下张望，老板娘热情地说，我可以骑在骆驼背上跟它合影，只收五块钱；如果穿古装，再加五块钱。两套戏装挂在骆驼身边，男装是关羽，女装据说是唐朝的公主。老板娘似乎能一眼看穿我在想什么，没等我开口，便回答了我的问题：骆驼是从甘肃买来的，加上运费，一共花了九千块。这可是一大笔钱，我心里嘀咕，足够买辆二手面的跑出租了。老板娘再一次看穿了我的心思，并解释说：这头骆驼今年才八岁，至少还能活十年。一辆二手面的可开不了那么久，看来我的担心纯属多余，人家比我想得周到多了。

   我拒绝了爬上骆驼照相的邀请。事实上，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骑到任何一头动物的背上去。记得上一次这么做还是十五年前的事。

   1991年，在王文洋的资助下，我终于踏上了沿黄河追溯华夏文明的旅程。抵达青藏高原的时候已是5月。就在离河源不远的某个地方，雇来的越野车彻底坏了，我只好扔下司机，并留下一名向导跟他一起想办法修车，自己跟着另一名向导徒步前行。我们走了一整天，耗尽了浑身的力气，终于找到一群中国探险者在河源卡日曲留下的石碑。几年前，他们从这里下水，以漂流的方式走完了黄河全程，途中不幸有多人遇难。卡日曲附近的海拔超过四千八百米，一天下来，向导和我的体力都已严重透支，更糟糕的是，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