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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士、门客与高士:曾国藩的科技观——禅的行囊(之三十三)

已有 2377 次阅读 2017-12-18 10:45 |个人分类:科普|系统分类:人文社科| 技术, 基础研究, 应用, 资助

导读:学术研究,自古以来就需要支持。因为学术研究不会立即变成可以吃的饭、可以穿的衣服、可以住的房子——学术需要时间才能转变为技术,有了技术才能转变为生产力,才能进一步获取利润、支持研究者的生活。然而,学术研究越基础——或者说,越接近于终极真相,从而越领先于时代,它转变为技术所需要的时间通常也就越长。因此,从事这样的学术研究的人,要么自己同时做点其它谋生手段来支持自己,要么就需要外来的支持。中国古代的隐士,属于自己谋生支持自己的;印度古代的沙门,则属于靠外来支持的人。当然,隐士一旦被人发现,就变成了高士,于是就会有有钱人、达官贵人乃至皇帝王室的支持。商汤用伊尹、文王聘姜尚,就属于这种隐士得到强大支持的例子。归根结底,隐士的学术研究只有得到了支持,才能最终变成生产力。

   也有一些隐士自己的学术研究没有得到支持,但继承了他学术研究的学生们却变成了高士得到重大支持的。例如隋朝的文中子,他本人一直默默地做基础研究,但他的学生们却成了初唐开国的那一群大将或者谋士。尽管他本人并没有活着看到这一切,但他的学术研究确实产生了唐代的盛世。这可能是所有做基础研究的人所梦寐以求的效果吧。可是,学术研究的步调可以由研究者自己把握,但成果的投入使用却需要外在支持和需求的配合。看懂了这一点,曾国藩才说,功名富贵(研究成果的成功应用),半由人事(自己的努力),半由天定(外在的支持和需求),不可勉强;但圣人之道(学术研究本身),却可力学而就(完全由研究者自己把握),人人都可以一生成就(只要肯努力,有生之年一定会有基础研究成果)。这就是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与应用观。

   如果解释开来,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绝大多数人们,却都在拼命追求功名富贵,而忽略了圣人之道的修习。放在现代,就是大家都在追求赚钱,却忽视了基础研究本身。可见古往今来,做学术研究的人都需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贫寒,专心于学问。没有这些人的努力,就不会有他们后人的技术进步,也就不会有技术的应用成果的出现。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没有外来的支持,做学术研究的人就得自己想办法谋生支持自己,他们研究的进度就会放慢,变成隐士;但如果过于依靠外来支持,那么研究的方向就可能受到支持者眼光的局限,变得只做那些支持者希望他们做的学术研究。这样一来,隐士就成了门客,丧失了他们做学术研究的独立性,他们未来产生根本性成果的可能性也就大减。只有得到毫无保留的支持的隐士,才能真正变成高士,做他们想做的研究,做出能够揭示真相的成果。

   可惜的是,古今中外,肯给做学问的人毫无保留的支持的人,不论是来自政府还是来自民间,都极为罕见。这也就导致绝大多数的人都成了门客。不肯变门客的人,则被迫成了隐士。高士则少之又少,变成了稀有动物。看懂了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先估量一下自己的谋生手段。如果还说得过去,就先做隐士,慢慢做自己的学问;如果觉得自己搞不定谋生这件事,就先找个地方做一段门客。这样虽然会放慢做学问的脚步,但也不要像伯夷叔齐那样,学问未成先被饿死。至于那旷劫难逢的成为高士的罕见机会,就不用等了。让它自己来找我们吧。


   放下背包,我下楼去找网吧。酒店的门童周到至极,他领着我出门,穿过一条窄巷,把我一直送到网吧门口。上网查了邮件,很不幸,依然没有古根海姆基金会的消息。每年三月是古根海姆基金会向基金申请人发放赞助的时间,现在三月已经过去了一半,我递交的申请仍然音信皆无。这已经是我第七次申请了。我倒不在乎被拒绝,反正白日梦做做也无妨,讨厌的是每次申请都要到处托人写推荐信,有时候甚至为此找到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头上去。

   古根海姆已经拒绝了我一长串申请:一本关于中国隐士的书,一个把广播节目改编成书的项目(我曾在一家香港电台长时间连播过中国旅行的经历),《佛本行经》英译本(以诗体叙述佛陀行迹的古印度经典,这个项目申请了两次),四卷本《楞伽经》英译本(就是菩提达摩传给慧可的那部佛经),唐代诗人韦应物诗集的英译本。最近的一次申请就是关于现在这本书的,看起来运气依然不佳。可是除了古根海姆基金会,其他的机构就更没可能赞助我这些项目了。我决定停止不切实际的幻想。

   回了几封邮件之后,我在网站上看了看水手队①的近况。球队到凤凰城春季集训去了。最近这帮人有点不靠谱,跟我一样,老是幻想些个不切实际的东西。

   出了网吧,我走进一家路边店吃了碗炒面,然后回房间洗澡。在浴室里,我惊喜地发现皮肤起了变化。之前在北方旅行了十几天,皮肤每天都极其干燥,碰到水就觉得痛。这才刚到淮河流域,情况已明显好转。我终于可以用上酒店里配备的浴液了。洗完澡,穿上酒店配备的浴袍,我在靠窗的一张逍遥椅上滋润地躺下——没错,这真是家奢华酒店——从弧形的落地大窗望出去,一轮明月正爬上中天。如此良辰岂能辜负。我打开千里迢迢从美国带来的波尔图酒举杯邀明月,下酒的是去年万圣节时剩下的小包装士力架巧克力棒——我们家住在山顶上,万圣节的夜晚根本少有人来,可那也得准备着,结果剩了不少。不过等到跟月亮道晚安的时候,波尔图酒和巧克力棒差不多都被我消灭光了。

   第二天一早,我发现西门汽车站根本没有去往岳西县的班车。这就是问路太草率的下场,我已经吃了好几堑也没长一智。又四处打探了一番,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乘车地——合肥火车东站旁边的新亚汽车站,从这里开往岳西的班车每小时一趟。买票上车,几分钟之后,我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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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马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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