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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津荣寿所著《Fantasia in geomorphology》是一本什么书?

已有 3331 次阅读 2016-1-6 15:34 |个人分类:研究评论|系统分类:科研笔记

南京大学汪亚平教授外出参加学术会议,遇到了日本学者谷津荣寿教授,接受了赠书一本(Yatsu E, 2002. Fantasia in geomorphology. Sozosha, Tokyo, 215pp.),扉页上还有作者本人的签名。可能是由于汪亚平认为这本书很适合于我的书架,总之他又把书转赠给我了。

书的题目确实有趣,“Fantasia”,会是指什么呢?谷津荣寿在序言里解释说,本书的第一部分重印了他1992年发表的一篇长文,并另外加了三个部分,是应对长文发表后所遭受的批评的。他的长文(Yatsu E, 1992. To make geomorphology more scientific. Transactions, JapaneseGeomorphological Union, 13(2), 87-124.)讲了三个问题,第一是学界对于科学的看法,尤其是科学哲学领域;第二是对照科学哲学理论地貌学家们有过什么作为(他们虽有些学术贡献,但总体上“权威主义”的影响太大,妨碍了学科的发展);第三是建议要以地表过程和物质供给为核心重构地貌学。看了这篇哲学味很浓的文章,我曾经形成的一个看法被进一步强化:地貌学有过于哲学化的倾向,使年轻学者难以发挥他们的智力优势。谷津荣寿虽然在文中反对哲学化倾向,但所提出的改进方案似乎仍旧落入了哲学化的俗套。不用说,哲学对于科学是有影响的,但科学的生命力并不决定于哲学,而在于研究的总体目标和科学问题,这两点如果含混不清,就难以吸引优秀的年轻人加入研究队伍。

在长文之后,谷津荣寿概括了学界对他论文的批评意见。他说,批评可分为三类,一类是缘于观察的视角不同而产生的疑问,有如英法德日中等不同国家的人模仿公鸡啼叫的发生不同;二类是缘于语言问题,尤其是对语义的曲解;三类是缘于逻辑问题,有些科学争论的方式是不规范的。他进一步说,如果这些问题未能理顺,就无法进行争辩,因此不想一一回复批评,而是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的层面给予总体回复。作者对哲学的偏好是很显然的。

在本书的第二部分,作者讨论了地貌学的本体论问题,诸如科学的思辨性、同意的理论框架、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历史学等)的分野、拉普拉斯妖魔、归纳方法等,这些内容并非是专门针对地貌学的。接着,他又讨论了地学的一些理念,如均变、灾变说,但也不涉及具体的地貌学内容。本书的第三部分是关于地貌学的认识论。关于获取知识的方法,作者列出了实用主义等观点,认为这些方法并不涵盖地质学的“地球演化史”部分。接着,他讨论了“无所谓有无方法”的论点,同意“任何方法都行”的主张。之后是关于科学发现和科学理论形成的叙述,引述、评论了科学哲学著作里的一些内容。第四部分很短,只有两页多一点,题目是“The worst enemy of science”,中心内容是反对权威主义。如出版学术牛人的祝寿文集、要求学生绝对服从老师、设置各种科研奖项等,他都认为是有害的。

   纵观全书,关于地貌学本身科学问题的篇幅很少,大多是关于科学哲学的,少数是关于科学社会学的。“Fantasia”的意思似乎是通过钻研哲学来解决作者本人对地貌学的困惑,并试图根据多年的研究经历理出一个头绪。但是,一旦进入哲学,就难以把讨论的范围局限于地貌学了,甚至整个地球科学都还太小。被哲学所吸引,最后一头扎进去,结果却是在哲学专家看来像是班门弄斧,在地貌学家看来又离题太远。这给我们年轻的地貌学者一个启示:对哲学问题的好奇心要适可而止,在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有一个基本了解就可以了,科学社会学方面也是如此。对于科学工作者来说,科学问题才是真正的生命线。

谷津荣寿的个人简历在网上难以找到。他从1949年前后开始发表地貌学论文,可见是一位老前辈。据他在本书中的介绍,自1959年起他多次出国,在许多著名地貌学家的工作单位做过研究,如1965年以访问学者身份去了英国学者H. J. WalkerR. J. Russell的实验室。他把欧洲看成是地貌学的麦加。他有几本专著,大多是由Sozosha出版设印行的,在1966年的《Rock control in geomorphology》一书中R. J. Russell为之作了长达四页的序,从中可以得知那时谷津荣寿的职称为教授。有趣的是,该书实际上是四篇论文组成的,每篇为一章,最后一章也很短,是专门表达对“-ism”后缀术语的不满的,可见他早就有了哲学心结。他像个科学大侠,强烈反对“权威”,于是显得有点另类。

   像谷津荣寿这样的资深研究者,他对地貌学的困惑从何而来?我想可能的原因之一,是从学生时代教育中得到的科学研究概念与现实不太一致。科学研究要追求真理,然而现实生活中科学圈子却可能充满匪气、江湖气。想要说服自己,重获内心的平静,向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求救是一种可能的途径。我们自己有时候也会如此。不幸的是,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对此并不能提供答案。事情的真相是,科学研究的珍宝要在刨去匪气、江湖气之后剩下的东西里去寻找。匪气、江湖气重些,科学研究的含金量就低一些,反之含金量就高一些,如此而已。科学研究是一种信仰追求,并不要求在十全十美的环境下才能进行。所以,我个人的看法是,为了减少困惑,需从宏观、大尺度的视角去审视科学研究,不要企图依赖于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的理论。话要说回来,谷津荣寿的书中有数百篇他精心挑选的文献,既有科学哲学、科学社会学的,也有地貌学的,极具参考价值。虽然在管理者看来着迷于哲学思辨的人可能有些迂腐,但他们的见解对于科学研究是时常有些警醒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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