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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袁的小说《郑袖的梨园》,2011年由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为21世纪小说馆丛书中一种。实际是中篇小说集,包括《蝴蝶行》《虞美人》《俞丽的江山》《郑袖的梨园》《老孟的暮春》《汤梨的革命》《鱼肠剑》《姹紫嫣红》和《顾博士的婚姻经济学》。多数故事发生在某省城的师范大学,时间从1995年前后到2005年左右。小说只是写校园中的微不足道小人物的情感与婚姻,具体的时代并不重要,虽然或多或少也反映了高校的生活。
《俞丽的江山》(即《苍蝇之二》)《郑袖的梨园》和《汤梨的革命》在小说集《梨园记》中谈过,见《江山有恨销人骨》。这里就都不说了。单独出版的长篇小说《鱼肠剑》是中篇小说《鱼肠剑》的扩展版,本系列过去谈过,见《求荣争宠任纷纷》。以下只说《蝴蝶行》《虞美人》《老孟的暮春》《姹紫嫣红》和《顾博士的婚姻经济学》5篇。
中篇小说《蝴蝶行》发表于《百花洲》2007年第5期,转载于《看小说》2008年6期。亦名《蝴蝶的战争》,发表于《佛山文艺》2005年1期。标题中的“蝴蝶”,作者用以比喻长相平常的女性,“丑女人就像风中的蝴蝶,往往是更敏感和尖锐的。”
《蝴蝶行》中有两只“蝴蝶”,一位是体育部的吴敏,另一位是中文系的陈小摇。陈小摇不仅相貌平常,而且由于哥哥姐姐都很漂亮,从小不太受父母待见。父母对子女的厚此薄彼,是作者小时中经常出现的场景设置。因此,“有两种女人她一般是不与之交往的,一种是对她不怀好意的,另一种呢,就是过于漂亮的。”吴敏相貌一般,却嫁给了帅气的数学系教师马群,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的丑,也不知道马群的帅。吴敏和陈小摇交往中,吴敏一直占着上风。连陈小摇的丈夫也是她帮忙介绍,“朱乐耕的条件是差点,家在乡下,又长得不体面,偏矮、偏黑,一点也没有学院里的男人气质,和风流倜傥的马群更是不能比”。她已经29岁,经不住朱乐耕的殷勤追求,就嫁给他了。吴和陈表面上是最好闺蜜,陈小摇特别想知道嫁给马群有没有不如意之处,但吴敏就是不说。“只说他对她如何缠绵,说他对她家人如何慷慨,甚至说到了他们下辈子还要做夫妻。”在故事进程过半之处,一切都有了转机,“其貌不扬其才不张的朱乐耕竟然当上了教授”。“激动中的吴敏在水房大声对陈小摇说,还是你家朱乐耕搞食品专业好哇,弄个南瓜来炒炒南瓜干,弄几条苦瓜来捣捣苦瓜凉茶,就算做了课题了,成果就在省里获奖了。可我家马群,学什么鬼数学专业,折腾半天,别说获奖,别说教授,就连想在核心刊物上发篇论文评个副教授都难。”这种吃醋的似褒实贬,成为后半部的吴敏的言谈主题。吴敏又当众透露朱乐耕当年曾追求很不起眼的女同事未成。吴敏则向朱乐耕暗示那些都是吴敏所说,使得他对吴敏有了意见,以后不爱搭理她。再发展到吴敏帮人求改成绩遭到朱乐耕批评。最后吴敏又当众揭他们家旧日困顿时他彻底翻脸,两只“蝴蝶”终于分道扬镳。
《蝴蝶行》写女人与女人之间的矛盾入木三分。“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怨恨要讲什么道理呢?一个女人过分妩媚了,或者过分被男人溺爱了,或者正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只要占了其中的一条,就足已让另外的女人牙痒。”同性(往往是女性)之间的矛盾是作者多部小说的主题,例如《鱼肠剑》,这似乎是作者的强项。这种矛盾甚至有些游戏的意味。“藏在袖子里的鱼肠剑偶尔撂出来晃一下,也是袭击,也是游戏,刺着了也罢,扑空了也罢,似乎都不打紧的,都不影响快乐的质量—不是所有的剑客都要招招见血的,看人在剑下东躲西逃不也一样有意思吗?”此外,有些话对人情世故的认识也很到位。“女人就是这样有些贱的,一个在她看来不怎么样的男人对她好千回万回她都是不领情的,把这种好当作理所当然、过眼云烟;可哪天这个男人若对她狠一次呢,她倒耿耿于怀了。”“每个人每件事都是有两面性的。正经的背后是不正经,干净的背后是龌龊,那幸福的背后呢,就应该是不幸福。”
《蝴蝶行》有较多学界小说的成分。故事发生时间比较早,可能在1995年前后,学校还分房子。那时候经济大潮稍有回落,学校开始用经济杠杆刺激研究产出,教师的收入与绩效挂钩。如小说中所写,“往年师大几乎是吃大锅饭,教授也好,讲师也好,差别只体现在他们的微薄的工资上,至于教学津贴,老师们都差不多,纵然因为课时不同而有些区别,那区别也不大,横竖不过是几百块钱千把块钱的事。”新校长上任后,进行改革。“学校下了个文件,这个学期的津贴不仅按职称的高低拿,还要按课题和论文的多少拿,有人可以拿几万块,有人呢,只能拿几百块甚至干脆一块银毫子也拿不着。”正是从那时起,学术研究成为改变学者物质生存状态的可能手段之一。对此,有人认识的早,有人认识的晚,许多人很长时间仍以为只有做横向课题才有经济回报;有人欣然接受,有人愤然谴责,至今仍然物议纷纷。故事中陈小摇的丈夫就是受益者。最初,他来自农村其貌不扬,追求相貌平常的女同事也是屡战屡败。“朱乐耕本来是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曾经滚到了多少女人的脚下,谁都有机会捡起它的—或许那块石头,最初就是滚到吴敏脚下的,他们是老乡,是最有共同语言的,也是最有可能成为恋人的,可从前的吴敏不是没弯腰捡么?不仅没捡,之后还对他飞起了一脚,把它踢到了陈小摇的身边。可谁能想到呢,这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剖开来,竟是价值连城的卞氏玉!”正是凭着学术研究,他大大改善了生存状况,并拉开了与同事的差距。“就算他朱乐耕过去蹭蹬过、潦倒过,可他现在是教授,出门打车能报销,去北京开会能坐软卧,偶尔还能和校长一起用膳,而她丈夫马群呢?一个老讲师,连副教授都不是!”教授还能分到“小三室一厅的房子”。毫无疑问,朱乐耕的社会经济地位有了显著提升。现在虽然没有福利分房了,但研究绩效带来的“帽子”甚至有更大的经济效益。功利化世俗化的学术研究,包括但不限于过度依赖量化指标,对于学术自身有何影响这里不讨论。但这种研究确实是少有的向全社会开放的上升通道。没有这条通道,那些来自社会底层尤其是农村其貌不扬的教师,更少了出头的可能。上升通道的存在,总是有助于增加社会的稳定性。试想洪秀全如果能写本子发论文名利双收,是不是就没有天国浩劫。不过,在抽象肯定的同时,任何具体的上升通道都会受到谴责,毕竟能从中受益的总是少数人。
中篇小说《虞美人》发表于《上海文学》2004年5期,转载于《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04年7期。虞美人是小说的女主人公。虞美人是花名,也是词牌名,还是虞姬的代称,但似乎与小说都没有关系。
《虞美人》开篇,虞美人与丈夫沈长安离婚了。沈长安曾是风靡师大的第一小生,北大中文系毕业,风流倜傥。相貌平常的虞美人从美女俞小白手上抢过来,嫁给他,几年后却被中文系的小蘑菇抢走了。虞美人郁闷中常找几年不太来往的同事和朋友陈果哭诉。当年陈果曾对医生杨木有意,请虞美人帮忙,但她居心叵测地直接挑明,让陈果只能忍痛拒绝了杨木,由此对虞美人有了保留。虞美人哭诉之余,还在陈果家吃饭,让陈果的丈夫很厌烦。陈果夫妻两人都不喜欢烧饭,虞美人却烧得一手好菜。她不仅风情万种,而且善解人意,更不惜自轻自贱,很快陈果的丈夫和儿子都喜欢虞美人。陈果感到“有种被移花接木鹊占鸠巢的荒诞”。对丈夫的不满终于在两人睡下后丈夫被虞美人叫去修理电脑而爆发,陈果把他反锁在门外,不知道他去哪里过的夜。翌日就带着儿子回自己父母家过春节,推说丈夫要写论文晋级不过去了。陈果的父亲给陈果家里打电话,白天晚上都没有人接。预感她婚姻出了问题。陈果其实也关心丈夫的去向,但还是按计划28天后回家,丈夫很开心地欢迎母子两人。假期他与同学去了趟长白山。他们和好如初,“二十八天的分居使陈果终于从女孩成了一个懂事的女人,我多傻呀,陈果想,竟然以为放弃十年的婚姻是件容易的事。”两人都不再提虞美人。虞美人已经拿下位小九岁的美国留学生,准备远嫁美国了。“这在师大再一次引起轩然大波,每个人都觉得这桩爱情简直是横空出世,让人匪夷所思,……这正是虞美人一惯的风格—之前是声色不动、一出手呢,却是飞沙走石。虞美人想要的东西,什么会到不了手呢?”我读这篇小说,唯一的疑问就是,虞美人如此本领,怎么会看不住丈夫?莫非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
《虞美人》故事发生的时间比较早,应该在上世纪最后五年中,因为似乎没有手机,看动画片《花木兰(1998)》。年轻知识女性微妙的心理,似乎八卦的情节彰显人物内心深处中的幽暗。“一男一女之间的事情,外人哪里看得清楚。表面看来,是一个勾,一个躲,一个追,一个跑,说不定那都是欲迎还拒,欲擒还纵,就像斗牛一样,落在眼里的是牛不顾一切,横冲直撞地挑衅,但其实呢,罪魁祸首却是斗牛手,观众在台上,看得分明,牛呢,已被逗得红了眼,除了往前冲别无出路。”“婚姻是什么?是一条航行在大海的船,时间久了,船自然是千疮百孔,可好的船夫能让船沉吗?”“既是船,就难免会碰到水底的暗石。船破了就修呗,何必再念着那块石头?再说啦,哪家的船不是破船呢?”故事涉及学界职场特点很少,但揭示学界中人在婚姻家庭方面的人性。
中篇小说《老孟的暮春》发表于《上海文学》2008年7期,转载于《中篇小说选刊》2008年5期和《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08年8-9期。标题中的暮春是写老孟的中年,但其实更是写追求老孟的几个中青年女人。
《老孟的暮春》中的男主人公老孟是学界中人,师大的副教授,其貌不扬,木讷窝囊,曾经被学生赶下讲台。42岁那年,他相貌平平的40岁妻子朱梅居然与他离婚跟一个年轻非洲留学生走了。他的邻居马芳老师向把表妹介绍给老孟,马老师的丈夫是孙东坡,显然只是与《鱼肠剑》中的男主人公同名同姓,但不是一个人。表妹陈朵朵,小学教师,36岁的美女,离异有儿子。为此马老师把老孟和陈朵朵都约到家里打牌。她本来想约吃饭,但老孟没有兴趣。老孟喜欢打牌,但牌技和反应都差,除非找不到人人家不带他玩。先用打牌约老孟的其实是经济学系的江雪雪老师,她要把住在家里的妹妹江小白介绍给老孟。江小白是妩媚妖艳,婚史不详,过去在南边漂着,去年在住到姐姐家。“该读书时不正经读书,该恋爱时不正经恋爱。”小白甚至与姐夫也要暗度陈仓。老孟在马芳家打牌,不来江雪雪家,她有些着急,自己登门去请老孟,结果遇到了40岁的女博士沈单单,她曾与副校长周文有绯闻,一直单身。找老孟是推荐自己的保姆小青也帮老孟干家务。以后,她也以找小青的方式,到老孟家。“老孟幸福得如春天的花儿一样,保姆小青料理他的物质生活,马芬和江雪雪料理他的精神生活。他几乎到达了他人生的理想境界。”几个女子都用心拿下老孟,但他们不理解“老孟对女人的一贯态度。”“老孟这方面奉行的是‘二不主义’:不主动,不拒绝。”“当年他和朱梅就是这样过来的。朱梅亲他,朱梅抱他,朱梅半夜里敲他的宿舍门钻到他的床上,朱梅挽着他的胳膊去领结婚证。当然,两人的关系每上一个新台阶之前,朱梅其实都等了老孟许久的,有时一个月,有时两个月,等得朱梅心急火燎,等得朱梅恼羞成怒,也没用,人家老孟依然没事人一样的。”离婚后的老孟与几位女士的胶着状态维持好久,都没有结果。直到有一天,小青在擦灯时跌入老孟怀里,两人结成秦晋之好。小青找沈单单辞工,她就知道了。陈朵朵和江小白还一直不知道。只是邻居孙东坡发现小青“一天比一天鲜艳,一天比一天妩媚。他和小青在楼道上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她体内花瓣次第开放的声音。”由保姆变师母,自然会带来全方位的改变。
这篇小说以离异中年男人在婚姻市场上的炙手可热,说明大龄单身女子对婚姻的向往。“男人可以先要江山再要美人,或者东边我的美人西边黄河流。而女人却不行的,女人的事业再飞沙走石,在别人眼里,也是海市蜃楼,繁华是假繁华,热闹是假热闹。女人一老,江山弹指即破。灯管笙歌,戛然而止。满树花朵,委于一地。女人的江山其实是男人。男人才是女人铁打的江山。”事业强的女性尤其委屈。“和男人一样刀光剑影戎马倥偬,到处攻城掠地,而别的女人,却翘着兰花指,四两拨千斤,只回眸那么一笑,人家就倾国倾城了。”其实这种委屈未必有道理。回眸一笑,倾国倾城,要有颜值韵味还要有情商襟怀,并非人人可以胜任。至少我自己觉得,还是“刀光剑影戎马倥偬”更容易些。此外,这是十多年前的小说,背景是省城高校,不知道是否反映了当时的真实情况,更不清楚是否还是现北上广深这类大都市的情况。就我个人非常有限的个人接触而论,似乎并非如此。无数单身男女,行止自如,云飞风起。
中篇小说《姹紫嫣红》发表于《小说月报·原创版》2010年5期,转载于《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10年8期和《小说月报》2010年9期。
《姹紫嫣红》不是学界小说,是作者另一场景辛夷街的故事,多少与作者的故乡生活有关。因为不是学界小说,所以没有读过其他辛夷街故事。姹紫和嫣红是孟婵娟和老顾的两个女儿。姹紫是学霸,考取省城的大学又读了研究生,毕业到市图书馆工作,后来当了采编部的主任。嫣红是学渣,5年的小学读了7年还没有学好,高考前逃学在西门卖服装。小学语文老师孟婵娟和小学数学老师老顾一直以姹紫为骄傲,好东西给她吃,家务嫣红做,嫣红也喜欢,正好可以不读书学习。姹紫拒绝了教育局局长的公子,与同事其实是下属来自农村的帅哥孙彦恋爱结婚,没有房子住在老孟家自己的闺房里,让妹妹嫣红睡阳台,而且在没有孩子前并不交伙食费。嫣红打工了就交伙食费,而且很不少,几乎够全家的开销,她算术不好。姐姐结婚住家后,她干脆住到店里,被辛夷商业局副局长兼西门商业城老总李北岳收为外室。出钱帮她开了自己的店,收入很不错。嫣红不仅在姐姐小产时能以李的名义托人帮忙,而且在姐姐买房缺钱时也有实力和善意补齐缺口。随着时间推移,老顾夫妻对两个女儿的看法多少有些改变。不管作者本意如何,小说确实渲染了金钱的力量,商业的力量,以及自然资源商业化的潜力。在些力量其实也体现在学界。传统观念中,智力的商业用途值得鼓励,而颜值的商业用途就受到谴责,这真有道理吗?
中篇小说《顾博士的婚姻经济学》发表于《十月》2010年4期,转载于《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10年8期和《小说月报》1010年9期。
《顾博士的婚姻经济学》渲染文学理论博士顾言从经济学观点处理婚姻和家庭。顾博士自己是帅哥,其妻子陈小美其貌不扬个子也小,但朴实无华,而且做得一手好菜。陈小米(《梨园记》)、陈小摇(《蝴蝶》)、陈小美,陈小x似乎是其貌不扬女子的系列代码,不知道陈家怎么得罪作者了。满足顾博士主要的求偶理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他认为后两句更重要,而陈小美满足。在陈小美之前,他的第一个女友是外语系的美女沈华,有舒淇的嘴和叶玉卿的胸。补充背景,舒淇的嘴在荧幕上不难看到,叶玉卿的胸或许只有我这代人才看过,例如《情不自禁》《我为卿狂》《卿本佳人》和《与鸭共舞》等。沈华锦衣玉食,他自知负担不起,两人分手。第二个女友是师妹姜绯绯,有精神追求,爱风花雪月,也受不了顾言在外面租房同居要分摊房租,就以顾不喜欢叶芝为理由分手了。五年前顾博士被引进师大,校长特批他妻子也当了教师。夫妻分工,妻子不仅包揽家务,而且干批改作业之类力气活,丈夫则写文章报项目都带着妻子。这种比较优势的发挥,显著提升了家庭的效率。他们还住在学校条件很差的宿舍里,艰苦些但省了钱也省了时间。最后验证并丰富了顾博士婚姻经济学的是大三的美女学生鲍敏。顾言对女学生从来不多看一眼,鲍要试试自己的魅力。她帮顾言改卷子带孩子做家务,长时间后总算等到顾博士酒后失态,两人相拥,被邻居撞见。鲍敏有意为许广平,但顾言坚决不当鲁迅。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顾陈夫妻两人全无芥蒂,比过去更恩爱。顾言跟系主任陈季子解释,“一个男人怎么能轻易离婚呢?离婚是最彻底的破产,这太不经济了。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和鸟一样,衔泥结草,好不容易有一个巢了,自己又让它破碎,有病?”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中篇也反映了研究职业化的过程。传统上,研究是闲暇活动。所以完全能理解小说中师大的传统,“做学问嘛,要等闲做了,才有格调,整日吭哧吭哧地和民工一样,算什么本事?……基本代表了中文系对努力搞研究的同事的态度。”职业化的学者,既是脑力劳动者,也是体力劳动者,像顾言那样。“本来大学老师,完全是脑力劳动者,从事的是精神领域的工作,但顾言却把这劳动变了性质,生生地从一个脑力劳动者变成了一个体力劳动者,一星期上二十几节课,那劳动强度,绝对不比在工地上搬砖头的民工弱。”当然,顾言不是民工,有他自己的方法论。“做学问是不能追风的,最好要逆风而行,别人向东,你要向西;别人向南,你要向北。观点不一定正确——搞文学,又不是搞科学,有什么正确不正确的?关键是创新,要有杜甫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诗歌精神。”
或许在文人眼里,顾博士的经济学简直是笑柄,但也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凡事都有代价,娶美女或才女也不例外。能否付得起?是否愿意付?尽早想清楚其实是负责任。这也不算是顾博士的原创。例如,通俗读物《一个经济学家给女儿的忠告》分析得很清楚,“不要犯这样的错误:要嫁一个天下最好的丈夫。……一个理想的丈夫往往是代价高昂的奢侈品。大多数这种代价高昂的奢侈品结果都证明是个错误。” 中文系的同仁觉得顾博士甘于清苦生活为有毛病,这真是少见多怪。本朝前三十年,“先生产,后生活”曾一直是主流意识形态。而且高积累低消费也是提升经济的不二法门。这些实质上只是个人偏好不同。就像那个著名的寓言《蚂蚁与蝈蝈》,既不能说蚂蚁明智蝈蝈愚蠢,也不能说蚂蚁庸俗蝈蝈高雅。
这些小说多数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学界小说,虽然《蝴蝶行》和《顾博士的婚姻经济学》有学界小说的成分。也不是通常的校园小说,发生在大学尤其是学生之间的情感故事。这些小说关注的是大学老师的婚姻家庭故事。就算是谈情说爱,也只是为了缔结婚姻或者补充婚姻。就是不说典雅流畅的语言,这种选材和角度也颇有新意。与作者其他小说类似,这些小说勾勒出学院生活的若干侧面。虽然侧重于情感婚姻方面,但也或多或少反映了学界生活。
作者阿袁,本名袁萍,1967年出生。1990年毕业于南开大学计算机专业。1996年到南昌大学从事电子商务教学。后在南昌大学中文系读研究生,获得硕士学位。现为南昌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教授。2002年开始发表小说。已经谈过《鱼肠剑》《郑袖的梨园》《梨园记》,还有《上邪》《子在川上》《苏黎红小姐》等以后谈。
附:已经贴出学界小说丛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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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0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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