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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班同学聚会,将在朱家角圆津禅院品茶,听法师讲禅。温故迎新,追忆昔日读禅机缘。
少时读《西游》,就对其中有关佛教的描述颇为好奇;后来读《红楼》,更对其中的禅机很是向往。三十来年前,禅学似有成为显学之势。我也想登堂入室,对禅学也能略知一二。
虽然过来人已道“内典语中无佛性”,尚未入门的自修者也只能从读经开始。《楞枷》《般若》等,未必读得懂,当时也根本弄不到,便从手头《坛经》新较点本起步。说点不敬的话,《坛经》虽然称经,却无《道德》的深刻,更无《南华》的文采。真像本乏味的讲义。除了不知真伪的故事外,反复讲“明心见性”的大道理。其辞虽易知,其实却难行。以今推古,寺院与学堂未必有很大差别。只是人心很古时,讲义就是讲义,不一定要充著作供晋升职称等用。倒是六祖临终所授,“问有将无对,问无将有对。问凡以圣对,问圣以凡对。二道相因,生中道义。”很像高明的教员所授诀窍。
不论如何,自知未得禅学真谛。教科书读不透,照例应该翻翻习题集了。便开始研读《五灯会元》。西土诸祖,仅是神话。东渐之初,问答尚可略知。后来便不行了,种种机锋,使我如坠云雾之中。看这个“言下大悟”,看那个“当下即悟”,却仍在“落叶山中,苦寻行迹”。对“空山无人,水流花开”的境界只能是高山仰止,而对“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的境界更是望尘莫及。
事后一想,深信自己与禅学无缘。学习专业日久,头脑已高度理性化,甚至逻辑化。凡事都问为什么,寻因果,找依据,难免与禅境不契。即使得六祖、马祖、石头等高僧大德亲炙,也未必能修成正果,何况是自学。不过,也许正是受过科学训练,终不至于以不知为知,而堕入野狐禅。虽不曾开悟,浸染其中,多少使生活态度有所变化。渐无非分之想,亦少刻意之求,当然达不到万法皆空的境界。对于世俗名利,不敢说弃之若敝屐,几近于视之如浮云。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得失随缘,心无增减。同时,也知道个人能读之书的限度。这些大概都可算读禅之得。虽然比起禅学所要解决的“生死大事”之类问题,也都是微不足道。只好“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了。
如今学禅之志已失,读禅之趣尚存。偶尔浏览《高僧传》、《五灯会元》、《古尊宿语录》,仍是流连忘返。尤其病中,仰卧塌上,身心俱闲,神交古德,莫逆于心。个中滋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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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6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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