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能找到光明么？

——电影21克观感

题记：本来是给美眉的作业，后来不要了。文中后半部分的部分内容来源于电影所附影评，谢谢那位不知名的作者:)

灰白色有点泛着忧郁的蓝色的天空下，群鸟如同秋日的落叶般片片坠落，这时音乐响起，一样泛着忧郁的音乐——在黑夜中能找到光明么(Can Light Be Found In The Darkness)？显然音乐不是答案。保罗的旁白和电影的回闪开始，那个即将远离生命的男人，喃喃的说着这么一段话：我们活过多少次/我们死了多少次/他们说我们在死去的那一刻/体重都会减轻21克/所有的人/21克能有多重/又失去多少/我们什么时候会失去21克/随着这21克消失的又有多少/又得到多少/得到多少/21克/五个镍币的重量/一只蜂鸟/一块巧克力/21克有多重？(How many lives do we live? How many times do we die? They say we all lose 21 grams at the exact moment of our death. Everyone. And how much fits into 21 grams? How much is lost? When do we lose 21 grams? How much goes with them? How much is gained? Twenty-one grams. The weight of a stack of five nickels. The weight of a humming bird. A chocolate bar. How much did 21 grams weigh?) 这是墨西哥导演阿加多·冈萨雷斯·伊纳里多(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的第二部电影《21克》最末的场景，或者，故事的完结。

这位喜欢把坂本龙一那首《Handsome Blue Sky》改编成各种配器，在他的三部电影（爱情是狗娘、21克、巴别塔）中无一例外的使用为主题曲、喜欢用貌似散乱其实逻辑鲜明的三段式倒叙讲故事的墨西哥导演，其实用几个故事探讨了同一个问题：爱情、生命、救赎，或者用三个故事分别有侧重点的讲述了这一永恒的话题。在这里，我们面对的问题是，21克，被称作灵魂重量的21克，它是怎样的界定了生与死，幻灭与救赎，或者——灵与肉。是不是就是篇尾被改编成《When Our Wings Are Cut, Can We Still Fly?》的《Handsome Blue Sky》——斩断翅膀，还能继续飞翔么？

其实这是一个复杂讲述的简单故事，或者三个故事的复杂组合：保罗，一名大学的数学教授，患有严重的心脏病，站在鬼门关上的他竟然意外地死里逃生，成功的移植手术使他获得重生，但是他与妻子的关系却没能得到挽救；杰克，曾经是酒鬼和犯罪分子，在一名牧师的帮助指导下，他的生活得以重建，不仅成为青少年咨询顾问，还是正直善良的好父亲，可他的妻子有时候却暗暗希望他还能保留一点过去的性格。事实上，杰克被沉重的精神负担所困，内心充满愧疚，似乎没有可能再得到希望与救赎；克里斯汀，她曾经沉溺于毒品和派对，她改过自新后却因一起灾难性的事件，生活发生可怕的逆转。她退守到过去，并拒绝未来；在生与死的十字路口上，一桩交通事故让这三个人的命运轨道交汇，陷入复仇与宽恕的漩涡中。21克，是指人死时身体将失去的重量，21克也就是生命的重力，也代表着灵魂的分离。

心理学面对的终极问题也许就是死亡，然而死亡并不是解决心理问题的终极之道。西方人比我们更能开脱的地方在于，他们有一个与生俱来、时刻存在上帝。然而，诚如片中所说：“耶稣不是帮助我们解决痛苦，而是给我们承受痛苦的力量”。       所以我们面对的这个世界的困惑、面对我们行为造成的不可挽回、无能为力的局面，唯有承受、面对是唯一的救赎之道。但是我们生活的顶多是一个相信神灵的世俗世界，上帝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就像交通肇事的杰克，他的自首并不能令死者复活，也不能减轻死者亲人的痛苦，却会把更大的痛苦加在自己的家人身上，但基督徒不能说谎，不能逃避自己的罪行，这对矛盾基督教从来就没能说清楚，基督徒对家庭的责任超过了社会的审判，社会的所谓公平很多时候是更大痛苦的开端。或者，这是心灵面对的最大的问题，不管皈依宗教或者游荡于世俗。参不破，痛苦重重，那是无助苟活的杰克；参破了，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苍凉，看懂了人的衰弱，终于疲惫不堪，只想离开，那是将子弹射入自己胸膛的保罗。

所以我们需要救赎，也许这是最需要心理学来解决的问题。电影中救赎是一种假象，一种对现实苦难的逃避，因为我们依然有良知，我们可以被宽恕，却在很多时候，无法宽恕自己。法官对杰克说，你自由了，你没有罪，但杀人的痛苦依然会跟随着他，让他求生不爽，求死无能，直到永远。保罗的枪顶着他的头，他确实很希望死在枪下，逃脱无尽的良心折磨，但保罗却无力杀人。保罗怀着复杂的心态，一方面，法律无法惩罚肇事者，他想替天行道，但另一方面，自己的新生却由这肇事者所赐，无论是什么样的“恩人”，他都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救赎？因为不愿意沉沦，不愿意沉沦于不能自拔的痛苦，也不愿意沉沦于失去拯救可能的绝望。

那么爱呢，爱能拯救一切么。答案也许是否定的，就像愿意为保罗生孩子的前妻，在其心脏手术后依旧要离开；就像克里斯蒂娜虽然能和保罗相爱，却不能抹去失去至亲的痛苦，甚至会因为自己血液里的一点点毒品，让那颗延续了生命的心脏也失去了；也像杰克，怀着一颗普世与博爱的心，却不得不因为对一场交通事故必须付出的代价，毁掉了自己全部的救赎的努力。但是，我们仍然要相信爱，哪怕自我的统一最终的结果是分裂，因为如果在这世上，还有人在雨天的街道关切你苍白的脸，还有人当面对你说，我非常喜欢你，还有人愿意一直拥抱你去温暖你冰冷的心灵，生命就值得付出，而心灵也才能得到统一，21克的重量才不会变得如此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