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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中科学家的角色

已有 2382 次阅读 2020-2-22 09:13 |系统分类:观点评述| 灾难, 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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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图片来源于Shutterstock.com

什么是灾难?

1976年,Barry A Turner (后来成为知名的组织社会学家)完成了他的博士论文《预见的失败》(The Failure of Foresight)。两年之后,这本博士论文得以出版,但书名改为《人祸》(Man-Made Disasters)。这部著作里有一个观点:


灾难=能量+错误信息
Disaster equals energy plus misinformation


Ralph King 在《Safety in the Process Industries》一书中对上述公式做了如下解读:


以冶炼厂事故为例,能量指的是有毒物质没有发生泄露的时候所能产生的最大危害,错误信息指的是有毒物质泄露之后管理方法不当导致的失控。

 

灾难中,科学家出面与公众沟通是最有效的降低公众恐慌的办法

灾难中,公众更倾向于相信科学家,而不是政客。源于地震等灾难中的大量证据表明:


科学家出面与公众沟通是最有效的降低公众恐慌的办法。


但是,Denis在1995年发表的论文中提醒,科学家跟公众沟通需要高超的技巧,下面是一个典型的失败案例:

科学家说:疾病或者病毒导致的死亡率很低。

公众倾向于认为:死亡率再低也会高于零,也会有死亡,疾病或者病毒发生在死者身上,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对于死者的家属,这就是巨大的灾难,科学家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疾病或者病毒没有发生在他身上。没有人会认为科学家的表述是有恶意的,但站在麦克风面前时,科学家的字词潜藏着伤害。Denis说:


站在麦克风前的科学家需要明白,科学的逻辑要面对的是灾难中受伤害的人的情绪,科学家口中的概率无法给予受伤害者想要的Yes or No 问题的答案,比如,得了病的我,会死吗?


科学与科学家都不是全能的

即使是不考虑科学家的非科学家身份,纯粹从科学的角度来讨论社会问题,公众对于科学家的信任危机仍然越来越严重,Czerski于2017在英国《卫报》上撰文指:


过去科学家用『A导致B,B导致C』的逻辑解释问题,显然这个简单的逻辑背后隐藏了大量复杂的因素,于是,科学家常被批评;后来,科学家采用『太复杂』的逻辑来解释问题,科学家被批评得更厉害。

科学家重新赢得公众信任最好的办法是:以透明、公开、人性化的沟通方式与社会重新建立连接。



我们的制度没有激励科研人员与公众沟通,因此,与公众沟通变得费时费力,且无助于升职加薪,这使得科学家与公众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此外,出版商运营的付费科学知识阅读模式,在科学家与公众之间竖起了另一道无形的墙。
 
2019年12月,Jessica Eise在《Nature》上发表观点,解释科学传播中机构可以做些什么,其中一条是:自然科学传播需要社会科学家的参与,她认为:


我们社会面临的挑战,单靠一个学科可解决不了。让社会科学家加入研究团队,通常可以帮助自然科学研究人员将其研究与整个社会联系起来,从而更清晰地传达其研究的意义和影响。


当然,我们也不能把解决灾难问题的全部希望寄托在科学家身上,毕竟,科学不是全能的,科学家不是全能的。

 

对于科学家在灾难中的角色,我们有哪些期待?

科学家不应该只是灾难中抚慰公众情绪的安抚剂,更不应该在灾难中以非科学家的身份出现在麦克风面前。专业知识在灾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且能够发挥更重要作用,但需要制度空间。2020年2月18日,国立新加坡大学东亚研究所郑永年教授,在《联合早报》上撰写的文章中,将专业人员(含科学家)的知识权力视为“非授权”的权力,并认为知识权力可以且应该在治理制度中发挥更重要的角色:


……必须处理好正式系统的政治权力(或者正式授权的权力)与“非授权”的知识权力的关系。知识权力如果没有足够的制度空间,行使起来会非常困难,也会遭遇巨大的政治风险。

非授权的权力在发挥作用时有几个问题要处理:第一是专业人员的独立性,制度必须保障他们只是从专业出发而决策或判断,不是出于任何其他目的作判断。第二,制度也必须保障他们能够在决策与执行过程中具有实质的权力。



参考文献

[1] Turner, B. (1978), Wykeham Publications, ISBN 0 85109 750 2 (first edition)

[2] King, R. (2016). Safety in the process industries. Elsevier.

Chicago

[3] Denis, H. (1995). Scientists and disaster management. Disaster Prevention and Management: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4] https://www.zaobao.com/zopinions/views/story20200218-1029941

[5] https://www.theguardian.com/science/blog/2017/jan/27/a-crisis-of-trust-is-looming-between-scientists-and-society-its-time-to-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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