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勘黎，天地失色

    《竹书纪年》记载了帝辛晚期乱象四起的局面：

四十四年，西伯发伐黎。

　　 四十七年，内史向挚出奔周。

                         1. 西伯勘黎

     帝辛44年，姬发讨伐黎国。大邑商的大臣祖伊听说这事，惊慌失措的禀报帝辛。史官记录了这件事，写成《西伯戡黎》。

     在这篇君臣对话中，祖伊直言敢于谏言，当面斥责纣王荒淫无度，使得天怒人怨，毫不忌讳的指出商朝即将灭亡，规劝纣王勤勉政事，努力为国家命运着想。

    这篇文章讲的都是大道理，没有讲到点子上，实用的东西一样都没有说清楚，可见祖伊虽然爱国，但他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

    殷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戡黎》。

　　【注释】

　　咎：一般指灾祸、过错，这里引申为憎恶。

　　乘：胜。《孔传》：“乘，胜也。”

　　黎：殷的诸侯国，在今山西黎城县，一说在长治县西南。

　　祖伊：祖己的后代，商纣王的贤臣。

　　受：商纣王。《史记•殷本纪》：“帝乙崩，子辛立，是为帝辛，天下谓之纣。”郑玄注：“纣，帝乙之少子名辛。帝乙爱而欲立焉，号曰受德。时人传声转作纣也。史掌书，知其本，故曰受。”

西伯：周武王姬发。

　　戡：战胜。

　　【译文】

　　殷商开始憎恶周的时候，周人战胜了黎。听到这个消息，祖伊惊恐万分，赶忙跑去禀报纣王，史官记下这件事，写成《西伯戡黎》。（以上是序。）

    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

　　【注释】　　

　　既：已经，以后。

　　王：指纣王。

　　【译文】

　　周武王打败了黎国以后，祖伊恐慌，跑来告诉纣王。

    曰：“天子！天既讫我殷命。格人元龟，罔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故天弃我，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今我民罔弗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不挚，今王其如台？”

　　【注释】

　　既：恐怕。俞樾注：“古书既与其每通用。。天既讫我殷命，当作天其讫我殷命。盖以格人元龟罔敢知吉，故推度天意如此也。”《尚书覈诂》：“既与其古通用。”

　　讫：终止，完结。

　　殷命：殷商的国运。

　　格人：能知天地吉凶的至人、贤人。《孔疏》：“格训为至。至人谓至道之人，有所识解者也。至人以人事观殷。”

　　元龟：大龟。马融注：“元龟，大龟也，长尺二寸。”上古用龟甲占卜，认为龟越大越灵验。

　　罔敢：不能。

　　知：觉察。

　　相：辅佐。

　　淫戏：淫荡嬉戏。李斯注：“放弃诗书，极意声色，祖伊所以惧也。”（纵酒好色过度。《史记•殷本纪》（纣）好酒淫乐，嬖于妇人。“）

　　用：以。

　　自绝：《孔疏》：“纣既自绝于先王，亦自绝于天。”

　　康食：安居疏食，过安定而低劣的生活。（章太炎的意思是，糟糠之食，指低劣生活。）祖伊开始怀疑商王宫的饮食被投毒，命妇们长期不孕，而帝辛却妄图靠酒色乱性，来提高生育后代的机会。帝辛与仲衍忙于扩军备战讨伐方国，可能还怀有通奸方国命妇培育私生子来控制九州的意图，甚至有迁都的幻想，但最后朝歌疏于防范而失守。

　　虞：度，揣测。

　　天性：上天安民之性。《左襄十四年传》说：“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迪：由，遵行。

　　率典：常法。《尚书集注音疏》：“王犹不度知天性，不遵循典法，言其昏乱。”（法典。）

　　罔弗欲丧：没有人不希望纣灭亡。

　　曷：何，为什么。

　　降威：降下威罚。

　　挚：至，到来，臻。

　　如台：如何。

　　【译文】

　　祖伊说：“天子，天意恐怕是要终止我们殷商的国运了！贤人和神龟都不能觉察出吉兆。不是先王不扶助我们后人，而是大王淫荡嬉戏自绝于天。所以上天将抛弃我们，不让我们安居疏食。大王不揣度天性，不遵循法典。如今百姓没有谁不希望大王灭亡，说：‘老天为什么不降下威罚呢？’在老天的惩罚还没降下之前，大王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以上是第二段，祖伊正告纣王酒色无度，不守法典，已招致天怒人怨。）

    王曰：“呜呼！我生不有命在天？”

　　祖伊反曰：“呜呼！乃罪多，参在上，乃能责命于天？殷之即丧，指乃功，不无戮于尔邦！”

　 【注释】

　 反：反对，反驳。

　　罪：过错，失误。

　　参：懒惰，懈怠。《鸣沙石室遗书》中《尚书》此句作“厽”，《汉简•古文四声韵》作“絫”。“厽”是“絫”的古字。“絫”读作“亻絫”《说文解字注》：“亻絫，垂貌。从人，絫声。一曰懒懈。”。

　　乃：宁，难道，却。

　　责命于天：向上天祈求好运。

　　指乃功：指示你的政事。乃，你的。功，事，政事，功业。

　　戮：通“勠”。并力，合力。

　　【译文】

　　纣王说：“啊哈！我的一生不有福命在天吗？”

　　祖伊反驳说：“唉！您的过失很多，又懒惰懈怠，高高在上，难道还能向上天祈求庇护吗？殷商行将灭亡，大王你要指示政事，不可不努力为国家着想！”

（以上是第三段，祖伊指出殷商即将灭亡，希望纣王勤勉政事。）

《易经·夬卦》也记载了祖伊在国难当头之际，奔走呼号。

                       2. 夬卦

    祖伊在朝廷上奔走呐喊，不畏杖击嚎哭进言:大邑商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形势不利应该反击开战；等到形势好转，再与西岐言和。

 （夬：“扬于王庭，孚號。”有厉，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

祖伊的脚趾已被打断，因为忠言逆耳，被迫在恐怖中嚎哭。但他的警告提醒了大家，即使半夜有敌人偷袭，也不必忧虑。

（“壮于前趾，惕號。”莫夜有戎勿恤。）

祖伊的脸颊也被打烂，非常凶险。王子武庚从前线战场独自踏上归途，浑身雨水浇濡，内心愤懑却假装镇静。

（“壮于頄。”有凶。“君子夬夬独行，遇雨若濡。”有愠无咎。）

祖伊的臀部体无完肤，脚步踉跄踯躅。牵着羊怕搞丢；但听了他警告的帝辛与官员们却不相信他。

（臀无肤，其行次且；牵羊悔亡，闻言不信。）

远征东夷的子弟兵靠采摘苋菜充饥，仲衍快支撑不足了，还是速速召他回朝歌为好。（苋陆夬夬，中行无咎。）

祖伊终于不再嚎哭，但大邑商的前途极度凶险。（无號。终有凶。）

                 3.向挚出走

苏妲己的声誉不断地被西岐间谍与不明真相的民众搞臭，有关向挚与恶来革在青年时代在向妲己求婚时的曾发生艳闻的谣言，也开始流传。恶来因为是飞廉亲自向帝辛求救，出兵有苏国而被救，帝辛自然相信恶来是不为妲己所喜之人。向挚却成天把妲己作为梦中情人，即使苏妲己出任王后，他也拒绝向他抛媚眼的其他姑娘，一直没有婚配成家，在王宫出任内史，有机会目睹妲己芳容而聊以自慰。

好事者开始传播帝辛要立邓禅玉为后，而苏妲己自愿离婚下嫁向挚的谣言。帝辛与苏护都极为不满，准备罗织罪名关押向挚。幸好向挚人缘极好，比干让辛甲帮忙，以姒九娘与向挚搞异国婚恋的方式，让向挚避开朝歌的是非之地，通过跨国婚姻让向挚逃到了西岐，结果大邑商的宫廷内幕被西岐大量获悉。《易经·损卦》说，西岐“得臣无家”,就是指因为爱慕妲己而一直未婚的向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