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对某报记者书面采访问题的回答（未获发表）

武夷山

（20110805）

问：针对近期采访的跟进，希望跟您在以下几个方面探讨：

   《Nature and Science》认为他们的创立是在“反对国内学霸，期刊垄断，倡导学术讨论”，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呢？

答：我猜测他们的意思是，他们过去的投稿屡屡被拒，认为是学霸把持了期刊。现在他们创立自己的期刊，就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想法了。

       至于学霸是否存在？学霸不是一个多么精确的概念。有人觉得自己是坚持真理，对自己认为是伪科学的来稿一律拒绝，被投稿者认为是学霸；确实也有人容不得与自己学术思想不一致的东西，但是否该将其称为学霸？我说不清。

问：最新的报道称，Science杂志社中，来自中国的拒稿率为98%。为何我们会出现这么多低通过率论文呢？

答：这并不奇怪。在目前中国这样的整体科技水平下，很多人热衷于向名刊投稿，自然通过率就低了。《科技日报》报道过本所一项统计,你自己查一下,在汤森路透分类的173个学科各自影响因子最高的一种刊物上发表的论文总量,中国是世界第二。这个结果出来后，我也很吃惊，但这是事实。也就是说，从总体上讲，中国SCI论文总量在猛增，其中有份量的文章也在猛增。不能因为通过率低，就认为我们一塌糊涂。

       打个比方，体校要招生，很多孩子报名，有的孩子根本不是体育料子，也去报名。这样，体校的通过率必然低。但不能说这是什么坏事。

问：其实我想向您请教一下关于中国学术评价体系的问题。教育部在2006年就提出了学术道德一票否决制，克服重数量轻质量的倾向，您觉得这种规定是否改变了学术评价体系？

答：规定是规定，执行是执行。这是一方面。

   另外，很多人批评“重数量轻质量”，谁在重数量轻质量呢？批评很空洞。

再说，第一步首先是抓数量，这也比较自然。

问：现在的学术评价体系是什么样子的呢？论文数量或者论文发表占的比重大嘛？还有哪些不足之处呢？

答：各大学、各研究所各有自己的评价体系，不存在全国统一的评价体系。

   一般来说，对于大学教授，当然要看论文的，全世界都一样。针对现实工作中的软肋，可以做些调整，比如中国今后可能会搞“推广教授”，对于这类教授，你的技术推广做得好不好是第一位的，论文的权重相对下降。

  关于创刊号中国作者多，我已经猜测过原因。

问： 您觉得发表论文的最初源动力应该是什么呢？出于对科学的热爱？（可是我身边很多理工科的师兄，发了SCI的第一句话是：我终于可以毕业了！其实在我听上去很悲哀，你觉得呢）

答：是这样的。你有好的想法，不写出来是难受的。这是自然的状态。中国处在目前的发展阶段，喜欢用硬指标去管理，有利有弊。有人懒，不逼他，他就不写；一旦发表了像样的论文，他自己也有成就感的。弊端在于，一旦成了外界硬性要求，被要求者就烦了。比如，很多小孩子天生喜欢探索，可是，上学后，是老师、家长在要求他们如何如何，整天写作业，他们反而厌学了。要求到什么程度？这个度很难拿捏。

       我一会儿出差，匆匆答复几句，星期天回来。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