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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迷、坚持和自然美
——《忆·读汪曾祺》创作随想
苏北/文
http://www.sczjw.cn/ndcz/201205/9123.html
片断一:我这半辈子,或者说二十多年,到底干了啥?
镜头:我有时夜深人静,坐在床上,在灯下(老婆在隔壁睡)。长时间的翻看着这本出版不久的《忆·读汪曾祺》,我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的岁月都到哪里去了?当然我不是庆幸这本书,也不是啧怪它,那是一种复杂的感情。是岁月浸染后的感情。
阅读就像是找窍门。有时你找了很久没找到,有时你忽然找到了“窍门”,你会快乐无比。你会小小的得意,觉得自己很聪明。读汪先生,读进去,就像是在生活中找到了“窍门”,感到很快乐,于是年复一年的找快乐,找“窍门”。
而时光呢,就这样不经意的流走了。我们现在的进行时,转瞬之间就是过去时。2007年在鲁迅博物馆纪念汪先生逝世10周年的活动场景还在眼前,却是五年的光景过去了。岁月有时候就像是雨后黏湿的绸布,它是粘稠的、湿重的,又是湿碌碌的。揭也揭不开。
片断二:我这半辈子的创作状态,到底啥样?
镜头:我有时出去参加笔会,我不说去开笔会。而是请了一天事假,或说我母亲病了。你看看,开这么一个会,还把俺娘给搭上了。也不敢说别的病,只说是脚疼(我母亲本来腿疼)。
为什么不说是开会呢?不是挺光荣的事嘛。这事,在俺单位,不算光荣。大家都不整这一个。大家整的,是基金啊,股票啊,买房啥的,就是没人整文学。你整的那一套别人根本也不懂。你写了几十万字,他说起你:他是文学青年呀!在报纸上整了不少小文章。是“小文章”呀!别人说这话时,口气和眼神都是怪怪的,仿佛你是一个另类(肯定是一个另类!)。我多年(二十多年吧)领教过同事的种种说辞,我很有经验了。
因此,你说来开会,不如你说病了更直接。病了肯定是有假的,而开笔会,那就说不准了。你的事再大,能有公家的事大?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开这样的会,是不务正业,不是你人份内之事,因此为防万无一失,只有扯谎,拿娘说事,说娘腿疼,说娘病了。只有把娘给搭上。这么多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可想而知。总之,我们这样的写作,像做贼。
不过,这也有好处,就是挺刺激。半辈子了,写作,像是做地下工作。《潜伏》里的余则成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天津?做地下工作,有一种无名的紧张感,就是刺激。
我的单位,都是搞经济工作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汪曾祺的。就像我们搞文学的,不知道卡洛斯·斯利姆一样(墨西哥电讯大亨)。有一年,因为一件事,我找在《经济日报》工作的汪朗帮忙。事后,我向领导汇报相关情况,并说,这次汪朗帮了不小的忙。我还特地强调,汪朗是汪曾祺的公子。
我们的领导也是很通达的一个人,他说,那,下次到北京,要好好地感谢他老人家。
我说,感谢是感谢不了了,他已不在了。
领导说,噢……
片断三:为什么喜欢汪曾祺,汪曾祺到底有啥好?
镜头:有的时候,睡眠特别好,早晨起来,神清气爽,正好又没有什么事,清闲得很。于是有时就将汪曾祺和孙犁的书,随便翻开一页,摊开。你就这样对着它们看,看着看着,你或许就会出现幻觉,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舞动了起来。这些文字,打个比方,就像是一脸盆清水,里面全是小蝌蚪,密密麻麻的小蝌蚪,或者是金鱼,或者是黑鱼和鲫鱼,在水里游动着,非常鲜活生动,在清水中。
这是一种自然状态。自然就是美的。再打个比方,那些文字,就像你无意中走进了一片小树林,都是杂树,有的东倒西歪,有的倒伏,有的断裂,那怕还有些枯枝,但非常茂盛。你走进去,感到非常舒服。人们说,大自然大自然。原来就说的这。自然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同样是树,有的进了刚开发出来的小区,你走进去,也绿化了,也大树小树,错落有致的,可是你感到十分别扭。怎么看怎么别扭,为什么呢?因为它不自然。
好的小说,好的文字,就像是一片森林,倒伏者有,断裂者有,可是你仍然感到非常自然。因为它本来是自然的;而有的小说、有的文字,仿佛就进到了小区里的树木了,别别扭扭的,不精神。
汪曾祺和孙犁的文字,就是一盆清水中的密密麻麻游动的蝌蚪,鲜活而有生气。看汪曾祺和孙犁,就像是走进一片小树木,自自然然,十分舒服。
于是我读读写写,十多年了,便有了这本《忆·读汪曾祺》。
2012年5月8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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