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区分是物理学还是“非理性的胡说”

■武夷山

（发表于《中国科学报》2022年9月9日）

 

8月，美国维京出版社出版了德国法兰克福高等研究所研究员Sabine Hossenfelder（赛宾·霍森菲尔德）女士的著作Existential Physics：A Scientists Guide to Lifes Biggest Questions（本文作者译为“存在论物理学：一位科学家对生命之最宏大问题的求索指南”）。该书考察了人类面临的一系列存在论难题。

在霍森菲尔德2018年出版的第一部著作Lost in Math：How Beauty Leads Physics Astray（迷失于数学：美如何将物理学引向歧途）中，她严厉批评一些物理学同行沉迷于一些与物理实在没有多少关联的理论。在本书即她的第二部著作中，她将锐利的眼光投向一些流行的信念。

霍森菲尔德认为，与其他学科不一样，物理学就万物（包括生死、宇宙起源、实在的本性等）的意义提出了一些深刻的问题。关注类似问题的还有宗教领袖、哲学家、古鲁（精神导师）、神秘主义者、替代疗法治疗师以及一些彻头彻尾的庸医。与只关注谴责伪科学的科普作家不同，她更想指出，其实许多精神观念与现代物理学是不矛盾的。

在霍森菲尔德看来，出现下列现象并非偶然，如替代疗法治疗师喜欢用量子纠缠和真空能来解释其疗法的功效；基于量子力学，一些人相信其逝去的祖母仍活着，等等。

科学和宗教的起源是相同的，至今双方都要回答一些相同的问题：我们来自哪里？我们将走向何方？我们能知道多少东西？最接近于回答此类问题的学科便是物理学。

作者说，自然法则与其他法则是相矛盾的，但是有些东西是无所谓科学不科学的（ascientific），也就是说，它们既说不上对，也说不上错，是“不可证明的”。她写道：“科学对此无话可说。至少，目前状态的科学对此无话可说。”

作者指出，我们现在解释不了宇宙的起源，而且我们是否最终能解释得了也不好说。诸如“粒子当中也有宇宙”“粒子是有意识的”“我们的宇宙就是计算机模拟”之类的说法，都是无所谓科学不科学的。而且，“宇宙自身是有意识的”这一说法也是很难彻底排除掉的。

有些时尚的信念，让人们对物理学了解得越少，就越觉得其充满魅力。为论证相关问题，霍森菲尔德尽量避免扯进名人来说事（尽管她偶尔也提到了演员狄巴克·乔布拉和发明家埃隆·马斯克），而宁愿采访物理学同行（包括诺贝尔奖得主）并与之讨论辩论。

书中把“网”撒得很开，研究讨论了众多主题：上帝与灵性、自由意志、宇宙意识、心身二元论、关于宇宙起源的大爆炸理论、平行宇宙的存在可能性、我们是否生活在计算机模拟世界里面（模拟假说），等等。作者承认，模拟假说使她“很不高兴”，因为该假说就自然规律所提出的大胆看法根本“不理睬”我们对自然规律的现有认识。

有书评作者说，几百年来，哲学家一直忙于将实在与非理性胡说区分开来。可直到今天，胡说八道的东西仍然很流行。不过，若读者想知道如何将好的解释和糟糕的解释区分开，现在至少有两本好书可以参考了，一是David Deutsch的The Beginning of Infinity（中译本为《无穷的开始：世界进步的本源》，人民邮电出版社，2014年出版），二是霍森菲尔德的这本新著。

本书内容主要有：“过去还存在吗？”“宇宙怎么开始的，将如何终结？”“为什么没人能越活越年轻？”“你只是一袋子原子吗？”“存在着我们的副本吗？”“物理学排除了自由意志吗？”“宇宙是为我们而创造出来的吗？”“宇宙会思考吗？”“人是可预测的吗？”“跋：万物到底有什么目的？”

 

《中国科学报》 (2022-09-09 第3版 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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