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大自然的智慧

■武夷山

（发表于《中国科学报》2019年3月15日）

3月5日，习近平总书记参加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内蒙古代表团审议时强调，保护草原、森林是内蒙古生态系统保护的首要任务，要求坚持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因地制宜、分类施策，增强针对性、系统性、长效性。

关于“自然恢复”，近日正好读到德国森林学者Peter Wohlleben（彼得·沃勒本）一本著作的英译本The Secret Wisdom of Nature：Trees, Animals, and the Extraordinary Balance of All Living Things: Stories from Science and Observation（本文作者译为“大自然的秘密智慧：树木、动物及所有生物的非凡平衡：来自科学和观察的故事”）。

该书2019年3月由以出版自然和环境方面的作品而闻名的加拿大Greystone Books出版社出版，译者是Jane Billinghurst（简·比林赫斯特），她在英国长大，拥有德语专业硕士学位。

沃勒本生于1964年，从小热爱大自然，6岁起便立志成为大自然的守护者。他从德国一所大学的林业经济系毕业后，自1987年起在莱因邦森林管理局做了近20年公务员。后来，目睹林业管理部门的一些做法（如砍伐成熟树木，大量采用杀虫剂）导致的森林破坏，他感到非常失望。2006年，他毅然辞去稳定的公务员工作，转而担任胡默尔镇的聘任制护林员。他协助当地居民向联邦政府呼吁了多年，终于成功地将他看护的林区划为原始森林保护区。自此之后，他们用马匹取代动力机械，用山毛榉树取代景观树木，停止使用任何化学药剂，禁止任何砍伐，确保该林区在今后一百年里不再受到人类的骚扰。从2007年起，他开始围绕生态保护和森林管理主题进行科普创作，已写了十几本书，其中被译为英文的已有三部，被称为“自然秘密三部曲”。

三部曲的第一部，是他2016年发表的一本德文科普著作，此书于2017年被译为英文，书名是 The Inner Life of Animals: Love, Grief, and Compassion — Surprising Observations of a Hidden World（本文作者译为“动物的内心生活：友爱、悲伤与同情。对隐秘世界的惊人观察”） ,此书的译者也是比林赫斯特女士。三部曲的第二部,是他2012年发表的一本德文科普著作，此书于2018年被译为英文，书名是The Weather Detective: Rediscovering Nature’s Secret Signs （本文作者译为“天气侦探：重新发现大自然的秘密迹象”）。2019年3月出版这本新书则是三部曲的终篇。

本书考察了复杂的生态系统和人类对之的干预。开篇不久，他讲述了听起来很奇异的故事：海里的鲑鱼如何卫护着陆地上森林的健康，森林又是如何影响着海洋的健康。他写道：“树木和鱼类的关系表明，生态系统会达到多么复杂的程度……人们发现，鱼类和河流对于营养再分布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本书梳理了一个又一个“是怎样”和“为什么”的问题。比如，林火对于控制森林的成长和健康起了什么作用（而不是简单化地视所有林火为灾祸）；维持生态系统中的顶端捕食者有多么重要，若失去了顶端捕食者，生态系统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以德国的情况为例，人们消灭了很多狼，结果森林中狍子数量大大增加；草场不足，狍子连嫩草都吃光了，于是，喜欢阴湿环境的苔藓和蕨类植物遭遇灭顶之灾；森林的构成发生了巨大变化，招来了很多小蠹虫之类的昆虫，它们对寄主树木有严重危害；死树增多后，以朽木为生的一些动物就繁盛起来。小蠹虫也好，林火也好，泥石流也好，正说明了人类干预会导致各种生态景观中的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同样，人们若是试图拯救某一个单一物种，比如将狼重新引入森林以控制狍子的数量，还是会出问题，因为现在的森林已不再是过去的森林了，多年未碰到过狼的狍子面对狼的攻击时根本不知道如何逃命，简直就要被赶尽杀绝。沃勒本生动地形容说，对于捕食者，此时的森林就是“装满美味佳肴的储藏室”。

那么，怎么办呢？沃勒本在最后决绝地写道：“我们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相反，我们需要的是不加干涉。在越大的规模上不加干涉，越好。”不加干涉的意思，就是让生态系统自然恢复。

《中国科学报》 (2019-03-15 第7版 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