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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梁衡找树

已有 3048 次阅读 2018-12-20 18:03 |个人分类:东鳞西爪|系统分类:人物纪事|文章来源:转载

(博主按:我将此文中有意思的地方标红了。)


梁衡找树

来源: 北京晚报     2018年12月20日        版次: 42     作者:


    梁衡与夫人冒雨入原始林探树。他两次遭蜱虫叮咬。

    在古北口找树,四人四把镰刀开路。


    董岩

    也许我的姓氏中有一个“木”字,就特别地爱树。我的童年是在爬树、摘果和吹柳笛中度过的。树木是我的怀抱。以后长大了更知道,树木是人类、是地球的怀抱。树之不存,人将无处。

    ——梁衡

    梁衡又有一变——在近七十岁时,完成了新的转换。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梁衡呈现给世人的是诸多角色:记者、官员、作家、学者,跨界的领域涉及新闻、政治、文学、科普。现在,又多了林业和历史——他是中国人文森林学的发起者和实践者,历史和林业成为他涉足的新领域。

    今年8月,梁衡新著《树梢上的中国》出版。22篇人文古树散文记录了从远古到当代的22棵(种)树。除两篇外,均为2010年到2018年间的新作。

    树痴一生离不开树

    梁衡与树有缘。

    他是在树的怀抱中长大的。在山西当记者时,常跑林业。他采访的81岁老人,自己备好棺材,进山栽树。于是写下了《青山不老》,入选小学课本;采写《解进保自荐任林科所负责人 取得显著成绩》,获首届全国林业好新闻奖,位列140篇获奖作品第一。

    梁衡对树的热爱甚至超过了新闻。一次到春城昆明,主人陪他逛街,兴奋地说,我们这里山好、水好、气候好。他30多年前,他被列为省部级干部第三梯队人选,欲调他进京,他对组织部门说:如果能在山西省林业部门工作,能种树,他就不到北京参加副部级接班人选培训班了。任国家新闻出版署副署长时,有人到他办公室,送上一本装帧精美、足足24斤重的大书,讨其欢心。梁衡却大怒:搞得这么豪华,做这一本书的纸浆要砍掉多少棵树啊!他任《人民日报》副总编,大力推出福建率先实行林权改革的报道,亲拟编后《栽者有其权 百姓得其利》。去地方采访,他首先关注的是城市绿化。一次到春城昆明,主人陪他逛街,兴奋地说,我们这里山好、水好、气候好。他指着路边扩街砍掉的树说,山好、水好,就是人不好,为什么砍树?回来还在报上写了一个短评。他堪称树专家,说到树种,如数家珍。如同为松树,“油松一束两针,白皮松一束三针,华山松一束五针。”梁衡甚至能亲自动手,嫁接苗木。一年教师节,有人送他红叶李树,取桃李遍天下之意。但此树只能看叶没有果,他就与杏树嫁接,居然成功,而且不易落果。

    梁衡离不开树。他手机里藏着1000多张树皮、树纹、树叶的肌理照片,常打开欣赏。

    他经常把玩的是一截花椒木,是在红螺寺门口买来的。到外地出差,常收集各种木制小件,比如小板凳、原木块、树根、手杖。在院里还种了龙爪桑,截下树枝后插在一个歪脖罐子里,古朴别致,颇有禅意。

    他连锻炼也离不开树。每天早晚,他在部长院里散步、打拳,瞅见四边无人,便爬上树,不想一次跳下时正被他的老部下、已任《人民日报》社社长的杨振武看到,大吃一惊。梁总爬树的趣闻传遍报社。

    干了一辈子新闻的梁衡,退休后任全国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委员。别人不解,他说正合我意。

    遭蜱虫叮咬两次开刀

    2012年,梁衡与国家林业局的官员座谈。他问资源司司长:“你这个资源司管什么?”对方说了一句很专业的话:“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土上活立木的木材积蓄量。”梁衡说:“你只管树身上的木材积蓄量,那它身上附载的文化谁来管?”司长盯着他看了有五六秒钟说:“你们知识分子就是爱琢磨问题。这个事现在还真没有人管。”

    没人管,他来管。只这一年,他就跑遍了陕北、内蒙古、江西、新疆、重庆、贵州。他开始了两方面的工作:一是学术研究,提出了人文森林的概念;二是“人文古树”题材的散文创作。

    在梁衡眼里,树木是与语言文字、文物并行的第三部史书。他说要写100棵树。

    树成了他人生的关键词。找树、看树、写树,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

    他选树的标准很苛刻,从纵的方面看是历史里程碑,从横的方面看则是当地的地标。用老树来讲故事,讲正史上少有但又是名人、大事的故事。

    2013年5月,梁衡来到江西乐安县流坑镇。这里是一条沿江两岸二十里长的老樟树林带。每一棵都要二三人才能环抱。自宋代以来,当地保护树木的乡规民约就很完备,生态极佳。找树要爬山、要田野考察,是很苦的。常常几年,甚至十年才能访得一棵合标准的树。在《人民日报》发表的左公柳,就前后经历了十年。写完几棵后,他才知写100棵树的计划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

    他去古北口的长城外,寻找宋辽古驿道的一棵柏树。山中无路,四个人,四把镰刀在前面开路,就这样爬了三公里的路,两天翻了两座山,终于找到了那棵古树(见左图下)。在江西方志敏当年打游击的万山丛中,为了找寻一棵罕见的连体树,他钻过茅草丛,爬上半山腰,终于找到了那棵樟树、苦槠、红豆杉三连体的古树。

    找树的路上也有危险。

    2016年6月30日,在黑龙江绥棱县,梁衡和夫人冒雨去探一片原始林(见左图上)。两人穿着迷彩服,蹚着小河,钻树丛、探古树。路上,护林员说这里最怕的是蜱虫,当地叫草爬子,遭叮咬后严重破坏人的神经,一定要小心。第二天早晨,梁衡觉得不适,用手一摸,发现肩部有一只绿豆大小的硬壳虫,半个身子已钻入肉里。早饭时,主人说一定要在我们当地医院开刀取出,你回到北京,再大的医院也没见过这种虫,发病后会神经错乱。原来在当地,每年都要打疫苗,从5月1日到7月1日为发病期,那天是6月30日,刚踩着红线。发病潜伏期为一个月。他不敢耽搁,立即到医院开刀取出。不想,中午赶回哈尔滨后,一摸腰背后又有一只。于是又到省林业医院第二次开刀。回到北京后,省林业局长不停地打电话,问发烧了没有?直到一个月后,大家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警报解除后,8月7日,梁衡出现在陕北佳县赤牛洼村。

    他住在当地的窑洞里,睡了一个少有的好觉。晨起,遇到多年未见的饭场。北方农村的农民端着饭碗在露天吃饭,叫“赶饭场”。这是乡村交流信息、联络感情、放松的社交形式。梁衡对此并不陌生。小时候在农村,后来当记者下乡时,常遇到这种场面。那天,他坐在石碾上,就和农民拉呱起来。有人递过一只大碗,他就和大家一起吃早饭。边吃边聊,还留下了一张乡土味很浓的照片。

    几天后,梁衡结束采访准备去机场时,忽听有人说山里有一棵巨大的野酸枣树,便调过车头去寻访。酸枣是一种野生灌木,一般只有一根筷子粗。而这棵竟一人无法合抱,已有1500年树龄。他很庆幸,总算是找到了世界红枣树的老祖宗。回京后,即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一篇《中国枣王》,文章开头就说:世界红枣看中国,中国红枣看陕北,陕北有个红枣王。

    写树画树“一文成景”

    读懂了树,也就读懂了历史。从三门峡的一棵唐槐上,梁衡读出了唐玄宗、杜甫,直到刘少奇、彭德怀的经历,时空从唐朝穿越到现代。在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笔触里,他的树不再是沉默无言的木头,而是一个见证了中州大地天灾人祸的精灵。

    72岁的梁衡,创作风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透过树木的年轮书写着大自然的沧桑变迁,树、人、自然、历史、文化,一并成了新的创作主题,被他称之为“人文古树”。这是继山水散文、人物散文之后的第三次变革。

    写树还激发了梁衡的绘画冲动。当翻山越岭采写完一棵树并发表后,总觉得文字还是不能尽数表达内心的激动,于是就试着换一种方式,用绘画来讲树的故事。

    2016年8月10日的《人民日报》,发表了他的《百年震柳》及他画的插图。这一年国庆节,有53名画家在昌平举办画展。他参展的作品是四幅人文古树画和一幅书法。一般画家是直接作画,梁衡是先作文,后作画;先发表文章,后发表画。这四树图中的每一棵树他都写过文章。这几棵树也因此“成名”,为当地带来文化效应和旅游效应,被称为“一文成景”。如在陕北府谷县高寒岭上建成了中国第一个“人文森林公园”——中华版图柏人文森林公园。梁衡的跨界,还让老友、美术批评家贾方舟吃了一惊,他说,梁衡在晚年开始图文并茂的创作大有可能。

    其实,不论找树、写树,还是画树,都是圆他的一个梦。对于他来说,一棵古树,就是一部绿色的史书,他希望以此来推动人文森林这个新学科的建设,把森林保护上升到人文层面。

    (作者为中央电视台高级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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