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前几天看了美国加州抗旱新举措的消息以后，觉得很搞笑，就随手写了篇博文调侃一下。没想到它还是个事情呢，不仅Science讨论、CCTV推荐，网上也有不少人谈论。在科学网博客的讨论里，有说风吹球动、蒸发面积要增大的，有说颜色黑白、吸收热量有差别的，有说塑料老化、潜在环保问题很多的，还有说改用地膜、可以大幅降低费用的，等等。我觉得这些都没有谈到点子上。

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一句话：瞎忽悠！

大家不要被新闻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迷惑了。只看最终效果如何，就很容易明白这里面的花招了。不要去管什么1亿个黑球，免掉了3亿美元的工程，节省下11亿升水，看看实际情况就可以了。实际上做的就是覆盖了1平方公里的水面，减少了该水面的蒸发量（也就是每年110万吨水），这是美国8000人的饮水用量，花了3600万美元。

其实，只要听到节水的单位是“升”，就可以确定这是忽悠了。节水还有用升作单位的？你怎么不用毫升、纳升呢？那样听起来更震撼呢。11亿升的水，听起来不得了，其实不过110万立方米，对于居民用水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更不用说农业用水了。搞清楚这一点，其他问题就更简单了。

为什么用黑球？黑球最便宜，而且最不容易露馅。加州的阳光那么炙烈，白球晒个一年半载的，绝对要变色，随便哪个人都会联想到环境问题。现在我选择个黑不留丢的颜色，只会晒得黑里透亮、容光焕发。

为什么谈节水量？因为这个节水量就是个理论计算结果，专门用来忽悠。反正你也做不了实验。什么？你说可以通过库容计算出来？库容什么的，当然是我说了算，你个外人凭什么进来插话？

为什么用1亿个塑料球、而不是用几个塑料大棚？因为这样更好糊弄：少用几百万个球，会有谁知道？又会有谁那么不开眼，真的去数一数？另外一个明显的好处是：过几天家里做饭缺个酱油钱的时候，去水库里拉上一车，左右手那么一倒腾，三五万块就到手了。塑料大棚除了价格便宜、形象老土以外，最大的缺点是个数太少、不利于偷梁换柱。

其实，这就是一桩大生意而已：你以为人家谈论的是什么节水的新方法，其实不过是花钱的老手段。

当事人肯定是心知肚明，很多评论者比如Science大概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他那种讨论方式，绝对是小骂大帮忙。当然，我们围观群众也就是个被忽悠的命，当心别被忽悠瘸了就行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其实也体现了中外文化的差异。中国士大夫的理想是“功成身退，泛舟五湖”，这也太老土了，看看人家美国科学家是怎么干的：

名利双收，放球水库

再补记：

2015-08-18

抗癌、节水什么的都是忽悠。（减少紫外线辐射从而降低化学反应的速度，从而降低水中致癌物质的含量，这件事也是大忽悠，可惜我没有数据，就不分析了。）

其实他们谁忽悠谁我根本不在乎。忽悠谁不是忽悠啊？

但是为了娱乐起见，我们就再补充几句吧。

为什么说加州水库这件事是忽悠？

其实不用说得那么复杂，看看实际情况：

他们用了3600万美元(大约2亿人民币)，4千吨聚乙烯材料，效果是覆盖了1平方公里的水面。这有多荒唐，只要看看这些数据就行了：北京怀柔水库，一个中型水库，面积是12平方公里，美国胡佛水库，600平方公里，三峡水库，1000多平方公里。真要用这种方式来保证水质，美国GDP绝对要再创新高，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经济衰退了。

用了4千吨聚乙烯材料，覆盖了1平方公里的水面，花了2亿人民币，其实也不算很贵：我查了一下，中国市场上聚乙烯的价格大概是1吨1万块，4千吨也要4千万，美国人工贵，添加了炭黑染料、把它们做成了球，还往里面灌了半球水，最后才卖了2亿块，真是良心企业啊。

换一种方式来说吧。这么一个黑球，体积是500毫升，里面灌了250毫升水，才卖2块钱，简直是便宜死了，我家门口小卖部里的农夫山泉每瓶还要卖1块5呢，边上的依云更是1瓶20多块，这么神奇的黑球矿泉水，才2块钱一瓶，既能防癌、还能节水，简直是便宜死了。

有人说，加州水库这样做的原因是，环境保护局（EPA）有个规定，水库必须加盖子。传统的方法要3亿美元，黑球法只要3600万，所以这不是忽悠，而是非常的经济划算——如果你不服，也不能说我忽悠，更不能违法，因为加州环保局有规定的！

这个理由太强大了，快把我吓死了。加州环保局是神马东西？它也太强势了吧？

我倒是希望这个神马加州环保局再努把力，把这个水库加盖子的法律推广到全美国，我记得好像有个五大湖什么的，那时候就可以向范蠡学习了，功成身退，泛球五湖。

奥，不对，还要努力把它搞成国际法，把太平洋也加个盖子，那才叫功德圆满呢。

其实吧，对于给太平洋加盖子这件事，我倒是乐观其成的。

加州环保局的大神们，你们要努力啊，我看好你们的！

补记：

2015-08-16

科学网上还真的是老实人多，大家都挺实诚的。

从科学角度想问题的多，从政治角度想事情的少。

刚看到下面这个信息。
如果每个球只有0.36美分，也许还是有些科学意义等。
但是这个价格也低得太离谱了，每个0.36美分，就是2分钱人民币，直径10厘米的中空的塑料球，这个成本就是中国大概也做不出来。
我觉得运费都不止这个钱。

[23]王宇  2015-8-15 23:32    http://ww3.sinaimg.cn/large/6ff58de6jw1ev31n3b3b4j20fk2aigux.jpg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到这个图片。上述质疑几乎都可以在这张图上找到答案（颜色和材料都是论证过的），不过这不代表这个项目就没有问题，很多东西不可能进行完全的评估，在可预见的范围内利大于弊就上了。
需要纠正的是，每个球是0.36美分而不是美元。所以成本应该算很低了。

[17]王宇  2015-8-16 23:08的确应该是36美分，总共3450万美元。那张图可能做错了。或者我理解错了，抱歉。

关于美国人的用水量：

这里说的应该是通过自来水管线到家里的水
北京一个三口之家的平均用水量大概是每年一百吨吧
美国人用水多，每人每年150吨，不算啥
搞笑的是这些数字，110万吨水，怎么说也是九牛一毛了，吹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这个洛杉矶水库才75英亩大，也就是0.3平方公里，一下子就扔进去几千万美元，真是有钱烧的（这个面积好像有问题，1亿个球，应该可以覆盖1平方公里才对的，难道是虚报了数字？）
对比一下，怀柔水库：蓄水面积12平方公里，总库容1亿立方米，在中国也就是个中型水库吧，100万立方米，也就是怀柔水库水面下降10厘米的量，你都不一定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