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道德经》第七章：何谓“不自生”

《道德经》第七章原文：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不自生”含义是：不从统摄万物的过程中“吸取养分”以求自身的发展壮大。不宜释为“不自我繁衍”。

“后其身而身先”的含义是：统治者与民众，利益不在同一层级上，因而不会在同一层级上竞争。结合第六十七章“不敢为天下先”、“舍后且先，死矣”的含义，知“不敢为天下先”，就懂得了每一主体都只能在“当下时空”完成当下的“使命”，不可超越时代而超前行为。“后其身”也有“不可超越时代而超前行为”的意涵。总之，不可用“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儒家伦理思想来理解《道德经》的哲学思想。

本章的“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与第六十六章的“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也，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两相对照，前者由天地因“不自生”而长久得出圣人后其身的认识，后者则由江海因“善下之”而为百谷王得出圣人身后之的认识。可见，《道德经》一以贯之地阐释这样一种哲学思想：天地之于万物、江海之于诸多川谷、圣人之于民众，都不处于同一层级（或同一维度）上竞争。它们不是没有自身的利益，而是其利益与其所统摄对象的利益不在同一层级上。用现代学术思维来理解，那就是：在低层级上使自身“熵增”，将在更高层级上得以恢复，因为，在低层级带入的“熵增”对于更高层级系统而言微不足道。

转摘自《<道德经>新识及其生态文明启示》，钟茂初著，光明日报出版社2019年版